“不是的!爷爷你听我解释!”惠子鼻子一酸,她心底被尘封的自责如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爷爷是埋怨她的。
在爷爷临走前一晚,她没能赶回来。她在纸醉金迷中醉得不省人事,家人打疯了电话,仍然没把她叫醒。
一段段预示死亡倒计时的电话声埋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明明灭灭,最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从宿醉中醒来时,爷爷已经被推进火葬场焚烧了。
迟了,太迟了。
惠子想起当时她跪在祠堂里,面前摆着爷爷的黑白遗照和骨灰盒。她脑袋空白,双眼无神,身后是父亲姑母们的痛哭。
她嗓子堵得厉害,酒精弄哑了声音,剜心刺骨的悲怆从心脏处炸开蔓延至全身,但她哭不出来。不管眼睛怎么干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没有说出实情,谎称工作原因手机上交剧组,所以来迟了。父母不忍再苛责,惠子因为繁重的工作已经两年没回过家,没成想这次回来是因为丧事。
“混账!简直浑到家了!”心里有股声音骂道。
她在祠堂长跪不起,像行尸走肉一样。任凭家人怎么说她都听不见,父亲把她托起来,她又扑通一声跪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惠子浑身发抖,终是晕了过去。
惠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摇头。她希望爷爷能原谅她,原谅她的不孝,原谅她在爷爷去世后才知道,爷爷早已重疾缠身。
“走吧,走吧,大胆向前走吧,记得问问自己的心,记得往回看看来时的路。”人皮蛇又慢慢地开口。那一刻,惠子看见爷爷在虚空中给她循循教诲。
时晏的后背打湿了一大片,惠子不断地抽泣,她朝人皮蛇疯狂点头。人皮蛇似乎也感觉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怪异丑陋但让惠子无比心碎的微笑。
忽然,人皮蛇从腿部开始石化,速度之快,立刻就石化到了头。
“回去吧。”
惠子听懂了,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皮蛇就瞬间碎成一大堆尘土。
风一吹,便散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让子欲养而亲不在。
神叹口气,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人,总是学不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