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百里府遣人开始送帖子、送许婚信物、缴檐红等等,按着礼俗一一操办起来。
百里无咎让银楼送了一些首饰给她添妆。其中有一套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秋若华想起在“赵家落难”时,他就许诺过要给她打一套新的头面,嵌上红宝石,比玛瑙还亮眼。
官家下旨,封百里无咎的父亲百里泽为兴国公,遥领泾源节度使,一家团聚为幺儿操办婚事,以后留在东京城颐养天年。
赐婚旨下来之前,圣人宣诏秋若华进宫,说是要跟她闲话家常,其实就是想仔细看看人。
那日在垂拱殿上,有高楷生事,圣人坐在御座旁,秋若华站在阶下,离得远看不清,更说不上话。
圣人诏她入宫,秋若华担心自己行止有差错,紧张不已。百里无咎体贴地禀过圣人和小公主,让徐瑛提前回来再教她一遍礼仪,第二日陪她入宫。有认识的人壮胆,果真好了许多。
秋若华入宫之后才发现,见自己的不仅是圣人,还有百里无咎的母亲谢夫人。未来婆母也在,秋若华不禁复又紧张起来。
不知是百里无咎提前求告过,还是谢夫人本就心地和善,见到她时除了最开始打量那几眼透着审视意味,后来一直都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还将腕上的一只紫色翡翠镯子套在她腕子上,说是见面礼。
翡红偏紫的色彩莹润饱满,秋若华听说这种紫翡翠少见,尤其是色正细腻的,因其雍容华贵,多为进贡之物。
秋若华受宠若惊,不敢收她这样贵重的礼物,谢夫人脸色微微绷起,“给你便戴着,不然老身可要生气了。”
谢夫人不笑时,看上去颇为严肃端方,秋若华只好拜谢,谢夫人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谢夫人如此态度,圣人看在眼里哪有不明白的,待她也热络了几分,并赏赐了许多东西。
谢恩出宫时,谢夫人和她一起出来,拉着她的手,叮嘱她过定以后可以常去府上走动,和府里的人提前熟识了,以后嫁过去才不会觉得拘束。
秋若华一一应下。
走到宫门口,百里无咎等在那里,谢夫人故作皱眉,“这是怕我们把人吓到,刻意等在这里?”
秋若华不好意思地瞄他一眼,低下头。
百里无咎笑道:“阿娘说哪里话?方才去见官家,刚出来,在宫门上见着自家的马车,知道您还没回府,才特意等一等。”
谢夫人哼了一声,摆明了不信,拉着秋若华往他身边推了推,“人好好地在这里了,快把人接回去吧。老身也乏了,就不和你们一道走了。方才和秋娘子说好了,得空时来家里用饭,见一见家里的妯娌,先熟络着。”
百里无咎替她应着,两个人跟着谢夫人出宫,送她坐上马车,嬷嬷挑起轿帘,谢夫人露出脸来,和他们道别。
看着马车驶离,秋若华露出腕上的镯子给他看,不安道:“这镯子是不是很贵重?方才在殿中,夫人非要把这只镯子套在我腕子上,我怕她生气,没敢坚持拒绝,要不然,你帮我还回去?”
百里无咎托起她的手腕看着,皓腕如雪,翡色透紫,相得益彰,他觉得赏心悦目,“好看!”
百里无咎顺势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往前走着,他道:“五年前,我爹爹平定边疆骚乱立功,因为当时先帝要控鹤,没升我爹爹的官职,便对他大加赏赐,连这种上等贡品也大方给了。原本只是一块原石料子,后来阿娘请人制成首饰,出了四只镯子,两位嫂嫂每人一只,阿姐一只,最后一只现在给了你。”
百里无咎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这是给儿媳的,你安心收下就好。”
秋若华的心里,这才觉得踏实,百里无咎道:“其实,我阿娘除了对儿子们约束严格,对待女儿和儿媳都可以用‘娇纵’这个词。我两位兄长,就常说阿娘偏心、总爱拉偏架。阿娘却说,女人在后宅里看似轻松,可是操持家业、养儿育女,劳心费力还不容易落好,她自然要向着媳妇们。”
秋若华感佩道:“谢夫人真是深明事理。”
“我爹爹常年在外,家中事务都是阿娘操持,她是深有体会。”百里无咎摇摇她手掌,抚慰道,“寻常人家的婆媳争斗,你不必忧心会在我家看到,我阿娘体恤,两位嫂嫂也和善,而且娘子又最是温婉娴静,必定能和她相处好。”
秋若华嗔他一眼,“你别乱说,还没成亲呢!”
“都过定了,你想后悔都不成了!”百里无咎朝宫门上看了一眼,笑盈盈地威胁道,“你以为圣人今日召你入宫,只为了闲话家常?自然是为了这两日下旨赐婚,到时你想赖也赖不掉了!”
秋若华知道他入宫求过官家恩典,却没想到宫中还要下旨赐婚,被官家看中的人,果真是脸面够大!
她知道因为垂拱殿的事,外界有许多传言,对她多多少少有非议,尤其是那些世家贵女瞧不上她,都等着她看笑话。
她没想过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