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川道:“秋娘子先上船,我让人找根绳子给秋县令丢下去。”
秋若华和韩菁登上小船,回头看到盈川真的丢了根绳子在水里,让秋长荣抓住,拖着他往岸边划。及至登岸才将人拉上来,秋长荣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其他权贵和家眷也上了岸,各自逃命,谁也顾不上谁了。
盈川带着秋若华他们去找马车时,徐瑛策马而来,彼此会合,简单说明情况。
因牵挂着百里无咎和柳溪亭,盈川道:“瑛姐,秋娘子和韩九娘劳驾你送回李家,我去接应三郎他们。”
徐瑛点点头,“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秋若华正要叮嘱他关于秋长荣的事,盈川主动说道:“秋县令我会找人送回去,秋娘子不必挂心。”
“多谢。”秋若华转脸望向茫茫流水。
因为多艘画船失火,汉水上烟雾甚是浓烈,他们的船只离得远,遥遥望去看不清楚,似乎还有官船参与其中。
秋若华担心道:“他们都会平安的,是不是?”
盈川说道:“秋娘子不必担心,皇城司的爪牙遍布天下,柳指挥又是奉旨而来,必然不会让自己吃亏。小的瞧着襄州驻军的官船似乎到了,襄州驻军的副将徐将军,和百里将军是故交,又有柳指挥带来的圣旨,不会有事的。”
秋若华点点头,仍是不放心,嘱托道:“你快去接应他们,我这里你不必挂念。”
盈川把带来的三名影卫留给徐瑛,自己转身走了。
此处乱得很,徐瑛不敢耽搁,让人弄来一辆马车,请秋若华和韩菁上去,自己贴身随侍在车内,先行折返回城。
这一路上,不少逃难的官眷和百姓,形容狼狈哭声不断。城门上早就戒严只出不进,大家围在城门前哀声呼求开门。
最终是徐瑛跃上城墙,亮明身份刀顶在守城卒的脖子上,才逼他们给开了门,验明身份放进城去。
路上,秋若华替她担心,“你逼迫守城卒开门,过后会不会受到责罚?”
“若有责罚,领了便是。”徐瑛坦然笑道,“这么多百姓滞留城外,不能不救。”
秋若华佩服道:“敢作敢为,瑛娘真不愧是女中楷模!”
徐瑛有些害羞,“秋娘子别夸我,这些算不得什么,习武之人,本就该锄强扶弱,自卫卫人!”
汉水上生了变故,城中戒严,街道上冷清许多,家家闭户,偶尔有行人大多行色匆匆。马车一路驶到李家宅前,竟比以往快了半刻钟。
回到碧梧院中,韩菁身上有伤,眼下郎中怕是请不来了,幸好徐瑛随身带有金创药,粗浅的医治还是会的。
秋若华让人给煮了一大锅热水,先给韩菁清洗伤口,徐瑛给她涂伤药。
秋若华皱着眉头道:“他们真是下了死手,打得这样重?”
韩菁苦笑道:“我背叛家族,若非我是三房的女儿,只怕当场就给打死了,哪里还会留我一条命在?我只是担心,家中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
“夫……百里三郎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秋若华说道。
韩菁说道:“少将军的话,我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外边乱起来了,我实在担心他们杀红了眼,覆巢之下无完卵。”
徐瑛插言说道:“不论是左卫率还是皇城司,即便是影卫的人,也都是受过训练的,不会做出这等杀红了眼便乱杀一气的事情,韩娘子多虑了。”
韩菁自知失言,“徐姐姐别生我的气,怪我一时口不择言。”
徐瑛淡淡一笑,“不妨事。”
琳儿进来回禀,说邹大娘子请秋娘子过去一趟。
秋若华这才想起,自己回来之后,还未曾向“公婆”禀明自己失踪一事,想来令二老悬心了。
秋若华匆匆换了身干净衣服,净过脸去桂华堂拜见邹氏。
李员外不在,屋子里只有邹氏在。
自从那日在明月轩前翻脸,邹氏头一回做出热络的笑脸,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她的遭遇,仿佛之前的事都不曾发生过。
秋若华没敢说是秋若兰让人绑了自己,推说是在路上被襄侯的人绑走的,在画船舱底关了一夜,被百里无咎所救。
邹氏面色亲和,“你受惊了,回头让人给你熬一碗参汤补补。”话锋一转,又问,“这么说,你已经知道百里三郎的真正身份了?”
秋若华点点头,感慨道:“当时匪徒拿我的命要挟他,逼迫他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我才知道他不是李官人。”眼波一转,颇有些埋怨,“婆母也跟着他一起瞒我好久?”
邹氏脸上有些窘,赔笑脸道:“这也怪不得我们,他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密令,自己又是少将军的衔儿,我们升斗小民哪敢不从?况且这里边还牵涉到广平郡公和恒儿的性命,我们也是无奈啊!”
邹氏说到后边,湿了眼眶,衣袖沾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