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伏晟承袭了郡王位,但却没有任何实权,他干脆地从朝堂抽身而出,此后的几年里,一直看似安稳地过日子。他知道皇帝会派人监视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艰难,是以便收起了所有的心思,乖乖做个玩乐郡王。
眉山一直将七九和卓晴藏在自己的地方,卓晴为尤阿蛮之死痛苦懊悔,甚至曾起过自戕的念头。眉山劝她:“人死已矣,你死了也不过多添一条人命,她费心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杀了自己的”
贺伏晟趁着外出游猎之时,曾给眉山发过密信。他本想吩咐她杀了卓晴和七九灭口,以防他们泄露自己的机密。但那时的他初出茅庐,心肠还没有那么硬,始终是生了犹豫,最终决定给盘缠放们她离开,只当是给尤阿蛮的抚恤了。
卓晴不想再与他们为伍,有天晚上自己偷偷走了,不知去向。
眉山带着七九离开雍州,直到几年之后,贺伏晟再次联系上了她,让她回去。但他没有着急见面,而是将她安顿在了一家肉铺之中藏身,要她耐心等待。
---
游子静是太熙朝有名的的女宰,出身书香门第,父母皆是当时人皆满誉的文士。她二十二岁才入仕,但因对朝政时局有着过人的洞察力,深得先帝看重,十年之间从御史台下属的八品监察一路做到正二品的尚书令。但既然到了新朝,她便主动让出了尚书令一职,领了个闲职在家开起了学堂,教孩子们认字去了。
云舟曾给她秘密留下过一幅画像,便是当日刺杀石大良的其中一名刺客。她分发给了几个心腹干将,而没有大张旗鼓地去搜寻。一日,其中一人忽然来报,说在城中的一家肉铺里见到了那刺客。游子静不动声色带人前去,正看到那刺客围着前兜在给肉铺帮工,一刀下去、要几斤切几斤,绰号“一刀称”。
游子静派一手下乔装成邋遢农人,不修边幅的模样活像个地痞。这人去买了几次肉之后,便和七九攀谈上了,说自己的学武经历。
“小时候学武功,我是最慢的一个,但长大后,每每与人比武,我就成了基础最扎实的那个,总能通过一次次的较量打败对方。欸……可惜现在这世道,没什么他能出力的地方,成了这模样……若是叫咱生在太/祖那时,不看出身,也可征伐沙场,成就一番顶天立地的伟业!”
七九高兴地说:“哪个习武之人,不是立志匡扶天下、济贫正道?若不得已走上那邪路,当真是无颜面苟活了……”
二人相谈甚欢,竟成了莫逆之交。眉山几次提醒七九小心,但他不以为意。
两个月后,游子静趁着眉山离开又来了,她表露出了身份,七九慌张想跑,游子静也没派人追,只是问:“你学武是为的什么?”
七九想起曾经与那位“莫逆之交”说的那些话来,不由得愣住了。
游子静这才问:“你们不远离长安,却冒险回来……是谁让你们回来的?”
七九犹豫着:“我……我不能说!”
“你想想当年永王父子,位高权重,却也败在了当今陛下手中,落得尸骨无存。这背后之人,究竟是救你还是害你?”
七九还是直摇头:“我……我真的不能说……不能背叛……”他咬咬牙,“姑姑今日便是去见主上了,若来得及……你们……”
---
这天是鲁国公出殡的日子,城内戒严,除送葬的百官车架之外,不可有车马。
贺伏晟坐在车里,头上缠着白布,以示对鲁国公的敬重。两边禁军挡路,百姓乌泱泱出来看,不少人头上也缠着白布、肩上佩着白花。他掀开帘子随意地往外看,等着眉山适时地混进来。
前面马车停下,与他并行的一辆车上坐的是黎王的长子一家。年幼的贺宥不知道这是去干什么,手里拿着纸扎花,探出身子来给他,被父亲骂了两句,说:“你这花是一会儿上山要献到国公墓前的,别瞎胡弄!”
贺伏晟摆摆手说:“没事。”放帘子的一瞬间,他瞥见了人群中的七九,心下一动——游子静就站在七九身侧不远,顺着他的目光,朝贺伏晟看了过来。
贺伏晟顿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张嘴大叫:“有刺客!”
人群霎时间乱作一团,眉山也看见了七九,当即蒙面出手,后悔心软,没有早了结了他。然而他离得七九远,游子静几个手下却离得贺伏晟近,眼看游子静一面将七九当作证人带走,一面让人挡住贺伏晟的去路,贺伏晟急了,顾不上遮掩,就要追出去。
哪知人群中却又冲出第三人来,同样蒙着面,一柄长剑大杀四方,立刻将游子静的人打得四散,捉住七九就往外面跑去。
贺伏晟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跑走的游子静,心一横,干脆地跳下车去,穿过人堆向她追去。游子静手无缚鸡之力,眼见手下被打倒,也有些慌了神。贺伏晟对她起了杀心,她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递出去,于是拼了命往安全的地方躲藏。
车队已经彻底混乱了,前后的马匹不安地嘶动着,甚至有冲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