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听到急忙扯了布条,匆匆跃下马车,压抑着翻涌的恶心感,淋雨绕过地上几具尸身,跑到他们旁边,看向软绵绵躺在青仞怀里的赵蓉儿,喘着问道:“她如何?伤得重不重?”
“赵小姐腹背中了两刀,我看并未伤及要害,不过这个时辰城郊医馆都已关门,她失血过多,恐怕撑不到再赶去城中了。”
青仞很是自责,又实在不解,“方才那帮人,误以为后面马车上的孟小姐才是他们的目标,拼了命掩护其中一人杀出了重围,赵小姐这边分明安全无恙,可她为何突然自己冲下了马车与他们厮杀?我还以为她会武功……”
孟宛拧眉观望,看情况赵蓉儿的伤势应当比原本要轻许多,起码危及不到生命了。
在他说话的空隙,庄烨蹲下身,迅速为赵蓉儿简单包扎了一下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瞥了眼她惨白脸色,“别废话了,先送医要紧。”
“送去哪?蓉儿的伤坚持不到去城中。”孟宛是把大致剧情告诉了庄烨,有些细枝末节却刻意隐瞒了,于是她顺着话茬又明知故问:“先生府上可有医师?现在离你府上最近,若是有再好不过了。”
“有!”
庄烨沉思时,青仞倒是抢着应道:“我们先生府里当然会配医师,而且王医师的医术了得,跟宫中御医不相上下。”
“太好了!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快去先生府里吧!”孟宛故作喜道,她见庄烨愣神似的一晌没动,还推了推他,添上句,“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庄烨没吱声,孟宛越是这般殷勤,他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毕竟人命要紧,眼下除了他府上也没别处可去。
最后孟宛如愿把赵蓉儿亲自送进了庄烨府里,待王医师为她处理伤处时,庄烨喊她出去了一趟,站在廊下灯火处,问她:“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孟宛惊了一下他的敏锐,“没有,我知道通通告诉你了,怎么?”
庄烨淡淡眨了眨眼,“既然赵蓉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明天我会派人把她送回孟府里养伤,毕竟一直留在我这里也不合适。”
“不行!不能送回去!”孟宛连忙一口回绝,温言说服道:“你刚才也听蓉儿说她在孟府的处境了,这还在昏迷中,送回去怎么可能养得好伤?依我看,先托人去给她母亲送个信,等蓉儿醒来自己再回去也不迟。”
庄烨没再拒绝,想了想,又说:“府里的女眷都被我打发走的差不多了,不如你也留下,方便照顾她,藏娇阁那边我去说,有什么其他事我也可以去帮你办。”
“好,我留下照顾她。”孟宛心想若再不同意,庄烨的心思太过细腻,恐会察觉出端倪,但她在藏娇阁还有许多事要办,不可能成天留宿在这里,只能后面慢慢哄着他看了。
*
赵讫高中状元的消息于三日后传来,听闻他还在殿堂之上公然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说自己已有想娶的心上人,引起不小的轰动,原本有几个极其看好他的官员,也因此事对他避而远之,就连去参加祝宴的人都不算多。
孟宛皱了皱眉,接着拆开韩少钦送来的另一封信,里面写,那位齐姓公子果然再度邀约赵讫同去藏娇阁,美名曰要为他好好庆祝一番,这鸿门宴,赵讫似乎也应下了,就在今晚。
至于秋吟的身世,与她猜想一致,确认是小莲的亲姐姐无误。
看至末尾,孟宛将书信递到火烛上方,任火苗一瞬间窜上来,缓缓把手中的书信燃烧成灰。她算着时辰拍案起身,不再耽搁,没等庄烨回来便先搭乘马车赶去了藏娇阁。
这三日里,赵蓉儿昏迷未醒,那青年明知就藏在藏娇阁中,却奇怪地无迹可寻,而今除非他自己现身,不然无论哪方人都找不到他。
孟宛只能把先心思放在了秋吟身上,她每次溜回藏娇阁,定要和秋吟强行攀谈一阵,几次下来,两人关系倒是相熟不少,有次秋吟对她甚至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今日也如往常一般,进到藏娇阁后院,孟宛就去梳妆房寻秋吟,这个时辰姑娘们都在装扮自己,为晚场的忙碌做准备,秋吟也该不例外。
她推开门,脂粉香味扑鼻,姑娘们挤得屋里满满当当,四顾了几眼,果然在靠墙角的梳妆桌旁寻见了一脸愁容的秋吟。
“秋吟姐姐。”孟宛挤过人群,手里高提着准备好的点心,朝她走去,“猜猜我今儿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秋吟心事重,实在笑不出,扫一眼孟宛,小声道:“妹妹往后不要再来寻我了。”
“为何?”孟宛放下点心,坐在她面前,懵懂笑道:“难不成姐姐还要走不成?”
“没错,我要离开藏娇阁了。”秋吟惨然一笑,过了今晚她就是在逃的杀人凶手,可官府追查下来,天南地北,她凭一己之力又能逃到哪去?怕是也活不久了。
“日后,无论谁问起你,定要咬死说与我不熟。”秋吟说着眼眶有些红了,伸手抚摸了一把孟宛垂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