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烨垂眸笑笑,没说话。
两人一起用过早饭,庄烨前脚刚走,嬷嬷就把孟宛召了过去,喜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一顿夸赞,说庄烨临走前给了不少赏钱,嬷嬷以为她顺利□□后,床上表现不错,伺候的客官甚是满意呢。
末了,还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昨日那种情形之下,我被逼无奈,只能说你是卖身入阁的。蔓蔓,你也莫怪嬷嬷我啊,既已身入咱藏娇阁,说句难听的,卖身或卖艺区别能大哪去?”
“藏娇阁里的姑娘们日后最好的出路,也不过是被大官人相中,赎回去当个妾室,看人眼色行事,还要被正妻侮辱,日子也不见得就好过,倒不如趁年轻貌美,留在藏娇阁多赚些钱,有钱到哪都有底气,我说的话糙理不糙,人活在世,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你说是不是?”
孟宛想起柳松,若嫁给那种人当妾,得不到该有的尊重不说,尝过几次甜头后,新鲜劲儿再一过,定会被遗弃在后院,终生郁郁,而且本就是妓子出身,在这个世道,到时候想二嫁更难嫁出去。
“嬷嬷说的我明白。”孟宛觉得她在铺垫,后面肯定有话等着,嬷嬷说得虽有点道理,却不能乖乖顺从。
于是她挤出几滴眼泪,抽噎道:“可母亲从小便教导我要守得贞洁,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哪怕沦落风尘,我也不愿自甘堕落……”
嬷嬷看她哭哭啼啼,没了耐心哄,“你都已经被开过苞了,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男人?想留在藏娇阁赚钱就必须得接客,除非那位姓庄的客官肯出大价钱,彻底包下你,你自己想想有戏么?”
应该有戏。
孟宛心里这么想,嘴上没吱声,她只是在发愁庄烨下次到来之前,怎么躲避接客,没料想,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又来了,不过这回没进厢房,也没与她见面,只在账房交了一大笔钱,又匆匆离开了。
嬷嬷听闻后惊得合不拢嘴,要知道藏娇阁历来被包过的姑娘便极少,且样貌身材那都是个顶个的极品尤物。
而孟宛的长相,跟漂亮沾不上一点边,甚至瞧着还有点丑,可那位姓庄的客官竟当真包下了她!
嬷嬷围着孟宛转圈打量,啧啧称奇,“你那晚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招术?能让那位客官对你如此的死心塌地,一大早送钱过来,生怕别人再点了你作陪。”
孟宛只顾装傻,“嬷嬷说笑,我哪里会狐媚招术。”
嬷嬷盯着她若有所思,半晌,忽然悟道:“我懂了,那位客官定是看中你身上这股子纯良劲儿了,咱们藏娇阁向来不缺美人,就是都被调教的过于妖媚了……”
自打那日起,嬷嬷效仿孟宛的气质,特意培养出一批未□□的纯良小白花类型的妓子,挂上招牌,果真吸引来了许多新客。
生意好,嬷嬷看孟宛也顺眼起来,且她又让庄烨包下,平日不必再去接客,也不干粗活,便被好吃好喝地供养在后院,日子过得倒是滋润,人都胖了些。
韩少钦来到藏娇阁,差点没能从一众相似的姑娘们中分辨出哪个是孟宛。
后来听说她被人包下,已不接客的事,只好再托人先给孟宛递信儿,约好时间地点,趁夜半混入后院,才能与她见上一面。
“孟姑娘在藏娇阁倒是混得如鱼得水,想见你一面都难了。”韩少钦坐在墙头扯下蒙面,对树下等他的孟宛调侃道。
“托庄先生的福。”
庄烨几乎每晚都会来找她,有时看书,有时吃饭,偶尔留宿,但却从不碰她,两人仍默契的没有挑明身份。
孟宛仰头问韩少钦,“是不是你告诉了他,我在藏娇阁的事?”
“是,他来找过我,说你不见了。”夜色下韩少钦纵身一跃,轻飘飘跳到孟宛身后,“你是没见着那日他身上杀气重重,我若不全盘托出,他非得把我给抽筋拔骨了不成。”
孟宛撇撇嘴,显然不信,觉得他故意夸大其词。
“你别不信。”韩少钦眯着眼,好奇道:“我还纳闷,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孟宛不想跟他在这个事情上深究,一句话敷衍过去,直接扯出正题,“我有个怀疑的人了,她名叫秋吟是个舞姬,性子冷淡,不易接近,你能去查查她的身世背景么?”
韩少钦应下,想起件事,犹豫了一下,严肃道:“赵讫母亲的尸体两日前找到了,明日在村子里办丧葬礼,你要不要过去一趟?”
得知赵如失踪的那天,孟宛就做好了她或许会死的心理准备,可真听到这个消息,一时还是难以接受,脑中嗡嗡作响,半晌没能回过神。
韩少钦情绪也有些波动,又一个没能逃脱自身死局的人,让他不免生出一阵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知道是谁干的吗?”
“柳洪霖。”
还是他。孟宛浑身冰冷,抱住自己的双臂,深吸了口气,“他上面还有人。”
“我知道。”韩少钦已经调查清楚了里面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