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了,那个没留下多少回忆,却真实存在过的至亲。
贺子书沉默,良久,复又问:“你为什么给贺成风卖命,因为蛊虫?”
“你知道的,当然不是,蛊虫是后来种的,”张免抬头望向牢顶,悠悠,“有句话你理解错了,其实我不是给贺成风卖命,是给贺成玉卖命啊。”
他看向贺子书:“贺成玉对我有恩。”
没等两人发问,张免主动解释:“你出生前一年,贺成玉从乱葬岗把襁褓里的我捡回来,收为徒弟,我的第二条命,是贺成玉给的。”
“他死了,为什么不复仇?”
张免摇头:“贺成玉死时,我只有六岁,什么都不懂,恰巧当时事发之后,老宗主回府,看见幼童的我和子书你在院子里玩耍,见此天真烂漫的场景,思及血肉心生怜悯,便留了我一命,贺成风就趁机留下我,把我养大,像告诉你那样,跟我说是老宗主害死了贺成玉,让我联合他向老宗主复仇,我那时心思单纯,同意了。”
他冷笑:“为了计划顺利实施,我甚至自愿为贺成风养蛊,之后贺成风以我心思细腻为由,将我送到老宗主身边贴身照顾,美名其曰亲传弟子,之后的日子,我成功给老宗主下了蛊,也因此被榨干最后的价值,成了废棋,等我把所有事情弄清楚时,贺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到最后,我连解药都要不到,只能向贺成风乞讨苟活,呵呵,真是可怜。”
两人缄默,都知道后面的发展了。
“这就是你后来投靠段家的理由?”
张免道:“你知道,我中了蛊虫,命被贺成风拿捏在手里,老宗主也中了蛊虫,早就没了威胁,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被除掉,那个时候,贺家就已经没了,除了段家,没人能救我,
我走投无路了。”
三人沉默。
所以早在很久之前,贺家就已经埋下阴谋的种子。
“把你当初绑架我的事情说清楚。”贺子书道。
张免笑:“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等了这么半天,子书等急了吧。”
见贺子书没理他,他接着说:“我想让段家救我,就得向段家投诚,那些年,我也积攒了自己的人脉,私下和段家下属约定,只要我把圣女的血脉送进段家,就可以得到段家支撑,可惜,我没完成任务,被段家弃了,只好回到贺家,却正好碰上老宗主发狂,被捅中要害,连贺成风自己都想不到,害了我快十年的蛊虫,竟然也救了我的命,毕竟他只懂半瓢蛊术。”
贺子书道:“段家要圣女血脉的目的。”
“为了养蛊,圣女的血脉是天生的养蛊奇药,子书,你为何问我呢,你走到这里,照理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张免歪头。
贺子书重复:“我是问你,我母亲身为圣女,被他们怎么对待了。”
张免轻巧:“放心,她还活着。”
这个回答太过随意,倒显得太不真实。贺子书气息滞了滞,一时默语。
身侧,苏软看到他摇摆不定的脸,垂眼默了默,伸手拉住他垂下的手指,肯定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苏软自有她判别的方法,虽然没有多说,但她知道贺子书一定会信她。
贺子书朝她点头:“嗯。”
苏软笑。
随后看向张免:“你被贺老宗主捅了一剑之后,为什么又回到段家,不是说被段家弃了。”
张免:“靠着我那点微薄的人脉,偷偷混进段家了呗,可惜被发现了,又怕我把段家的秘密说出去,于是就把我关在这里。”
贺家宗主亲传弟子这么好的棋子,握在手里就等于握住了半个贺家的消息网,段霍放着不用,甚至送上门来都弃之不理,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你是不是和段家有仇?”苏软觉得哪里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免:“没仇,只是段宗主单纯不待见我罢了。”
“段霍为什么不待见你?”苏软追问。
张免遥遥望着她:“谁知道呢,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待见我。”
话说到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解开了。
苏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还有一件事,贺成风跟我们坦白时,为什么说不了解你的身份。”
“他居然连我的存在都抹去了?呵呵,看来我的前东家为了保住他的宝贝女儿,思虑甚周啊,”张免笑着,慢慢低下头,深深塌下肩膀,声音沉下去,“大概是以为我死了,没人告诉你们真相了。”
苏软觉得哪里不对劲:“抹去你的存在,并不会减轻他的罪过。”
张免抬头,戾气乍现,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你以为他们两兄弟是怎么搭上段家的?因为,我是贺成玉和他骗来的段家女人生下的野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