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还有些好学的学生,此时都趴在桌上小憩。庄梦轻手轻脚关好门,坐在位置上抽出几本厚一些的课本垫好,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埋着头睡觉。
她迷迷糊糊被夏微菱推醒,揉了揉眼睛问:“上课了?”
“打铃了,该醒了。”夏微菱说。
看着夏微菱抽出英语书,庄梦神思恍惚也翻开书,这才发现课桌上放着一杯奶茶,应该是白川拜托同学带进来的。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整个人还没有彻底清醒,魂魄还没回位,朝着白川说谢谢。
白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神情疲惫抽出英语书说:“谢沈若初吧,他付的钱。”
庄梦转过脸,朝着正在戴眼镜的沈若初道谢,他只是微微笑笑,庄梦觉得他精神看起来要好些,估摸着午觉睡得不错。
淅淅沥沥的雨声有规律地传进耳膜,凉爽舒服的微风透过窗户温温柔柔抚摸着每个人的脸,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音轻轻淡淡,朦胧的书本翻出一篇又一篇。
眼见着讲桌上的英语老师一个变成两个,庄梦使劲睁开眼皮,耳朵还听着老师说的语法,脑袋跟着老师的声音,眼睛似乎也还能看清黑板上那些飘逸隽秀的单词,手指却不受控制,根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白眼一翻,终于一头栽倒。
“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也吓了所有人一跳。教室里立马传来微弱地不满抱怨咕隆,很快被风吹散。
瞌睡被这一声瞬间赶跑,庄梦迅速抬头,见英语老师都被她气笑了,连忙红着脸道歉,“对不起老师,我…”
“困了就睡会吧。”英语老师微笑着说。
庄梦满脸惊愕,英语老师已经盖上教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给大家睡十五分钟的时间,十五分钟过后就该打起精神好好听课了哦。”
说着就走下讲台,摘下眼镜站在教室门口去了。
庄梦忙推了推身边的夏微菱,“我不会得罪老师了吧?”
夏微菱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不会,你看后面就知道了。”
庄梦转头,好家伙,除了前两排朦朦胧胧还有丝清醒的目光,后面睡成一片。连身边的白川都埋着头睡死过去,刚才她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磕醒。
庄梦看了一眼站在教师门外抽烟的英语老师,那孤独落寞的背影让她愧疚不安。
英语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庄梦记得上课第一天,他穿着不大合身的灰色西装,站在讲台上一脸拘谨,说话也磕磕巴巴,脸红了个透,还是目光清澈着朝着他们说:“以后就担任大家英语这个科目的老师,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们可以把我当做哥哥,有不懂的地方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基本都在办公室等着你们。谢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们一起成长,为高考努力。”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家乡口音说着标准普通话的授课老师,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得清秀又憨厚老实的模样,戴着个无框的眼镜,站在讲台上温温柔柔的讲话。
后排有学生调笑着说他声音太小听不见,他微笑着说:“那我大点声。”,然后上课的时候就会特意走到中间,说到知识点时还会特意问后排的同学有没有听明白,没有听明白的话他可以再说一遍。
但是并没有人理他。他只是抿抿唇,还是提起微笑,嗓子都哑了,就怕后面的学生听不清。
庄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青红着脸在讲台上抹眼泪。
按照大家的说法,他就是照本宣科。再加上一直管着课堂纪律,时间都花了许多。终于有前排的同学不满,直接不耐烦地说:“你要是不会教就找会教的老师来,我们交学费在这里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给你涨教师经验的。”
刚开始他还会解释,沙哑又苍白的声音响在教室,大家都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他终于发觉没人愿意听他这样的喋喋叨叨,闭了嘴微微笑着,下一秒豆大的泪滴划过脸颊,就算他及时埋下头,那滴泪还是落在他黑色的T恤胸口,晕出大大的泪花。
“一个男人哭成这样?”
“他还是老师诶,真是服了。”
“教得不好还不允许说?这么脆弱玻璃心?干脆回家做小公主算了。”
总是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在背后,在身边,在耳边,在脑海里嗡嗡嗡吵个不停。
在这一片嗡嗡声里,他摘下眼镜,抬着手擦了擦眼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愈发汹涌,他蹲下身捂着脸无声地抽泣。
庄梦记得,那时的夏微菱生气地站起来,不顾身旁白川的劝阻,大吼道:“你们这么牛逼怎么不见你们当老师?说他教得不好,也没见你们上课多认真,多爱学。觉得教不好就联名去找校长,窝里横欺负人算什么牛马!”
“哟哟哟,英语课代表发火啦。”
“大男人还要女生替他说话,真是窝囊。”
“老子们交的钱凭什么不能说,想说就说。”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