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定下了成婚日期,杨枝枝就变得更加忙碌。从聘礼、着装、首饰头面、礼仪仪态,到婚房府邸的陈设布置、宴会宾客,乃至晚上的火树银花的式样,段珩面面俱到,每一个细节都要求极致和完美,他必须要让自家夫人成为整个大晋最让人艳羡女子。
君臣之别什么的,段珩才不考虑,他就是要盖过帝王的风头,他能奈我何?
晋和帝往日里没少冷嘲热讽段相娶不着媳妇儿,眼下自己鞠躬尽瘁的下属得偿所愿,他也不同下属计较婚仪排场的事情了。
距离六月初八不到五个月的时间,段珩想着,让你们一个个的拿本相做谈资,至少本相压了宸亲王一头,有他给本相垫底,以后被嘲讽的对象,该换成宸亲王了。
众人都以为,这上半年只会有段相这一桩盛大婚仪,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曾经的敌国质子、现如今的乌夷国新君夏侯胤,竟然赶着来求亲了,求娶得正是晋和帝最疼爱的唯一的妹妹清安公主。
朝堂之上,立于朝臣之首的段珩望着半跪在地的夏侯胤,双眸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出两个窟窿。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放他回去,跟自己的恩人抢风头,蛮国就是蛮国,丝毫不懂感恩。
上官慕看着底下的夏侯胤,就让他跪了许久,久久未语。
虽然夏侯胤情真意切,且以山河为聘,姿态放得极低,但是大晋央央大国,亦不会为了这点政权利益,牺牲最珍贵公主的幸福。
见上官慕有意刁难,段珩舒爽了许多。再想到杨枝枝时刻忧心着四公主的感情之事,现下柳暗花明,自家夫人总该宽心了,段珩心中的不爽散了大半。
夏侯胤跪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上官慕终是开口道:“起来吧。朕的妹妹是朕和宸亲王如珠似宝般宠着的,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她若不愿嫁,你纵使倾国相赠,朕和宸亲王也不会同意的。”
夏侯胤丝毫没有怨愤,拱手真切道:“我知晓。若公主不愿,下臣绝不强迫。”
五月十八,晋和帝封四公主为固安公主,下嫁乌夷新君夏侯胤。晋和帝亲自送亲至京都郊外,足见帝王兄妹深情。
宸亲王主动请旨,将乌夷边陲玉城作为自己的封地。他要守着玉城,若乌夷国敢让固安公主心伤,他必连夜带兵踏平之。
晋和帝感怀良久,最亲厚的弟妹皆离自己而去,高处不胜寒啊。
打六月初五起,杨枝枝便搬回了农庄,理论上婚前是不允许相见的。
理论终究是形式,每每这夜深人静时,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当朝丞相便熟练地翻起了窗。
闻五和温九无奈至极,谁让段相惹不起呢,只能装聋作哑,顺便替二人放风,尽责至极。
六月初七,除了京都,殷州、豫州乃至偏远的玉城,皆溢满了喜气。谁人不知,明日段相和德安县主大婚,二人皆是大晋数一数二的贵人,这婚仪得有多气派啊。就连超脱尘俗的白马寺高僧印空大师,都赞叹二人命定姻缘,这不得去沾沾喜气凑个热闹。
是夜,段珩推门而入,见杨枝枝正摆弄着妆台上的三个白瓷瓶。
“这是……”段珩从身后拥住杨枝枝,觉得这三个瓷瓶甚是眼熟。
杨枝枝借力背靠着段珩的胸膛,轻笑道:“还记得你我初见的时候吗?当然了,你肯定早就偷看过我,我指的是我们正式见面那次。”
“自然记得。那日你被贼人所伤,我见你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慌乱,还惊异得很。”
“是啊。你当时给了我一瓶续玉膏,后来我被采花贼所伤,你又给了我一瓶,再后来我被山贼所伤,你又给了我第三瓶。这三个白瓷瓶,我都留着呢,这可是见证我们感情的信物。”
段珩伸手覆于杨枝枝之上,沉醉的嗓音落于杨枝枝耳边,“初见乍惊欢,久处愈怦然。”
杨枝枝转身,双手揽着段珩的脖颈,甜甜一笑道:“段大人,来日方长,还望多多指教。”
段珩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枝枝,假如段珩和刑萧并非同一人,那你会选择谁?”
杨枝枝无奈至极,这个人怎么又跟自己杠上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无论是大理寺少卿,还是锦衣卫指挥使,自始至终,我要嫁的人都只你一个。”
见段珩还想叽歪,杨枝枝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话尽数吞没,相当霸气!
六月初八,段相与德安县主大婚,京都连办三日流水席,来道贺者皆能喝杯喜酒。
红绸铺城,十里红妆。
抛却这气派的盛世婚仪,这接亲迎亲的皆是大晋的贵人。
晋和帝同懿贵妃、宸亲王同未来王妃、固安公主同乌夷国君、静仁长公主同驸马、户部尚书同尚书夫人……
啧啧啧,这桩婚仪值得大晋民众乐道百年了。
吉时一到,杨枝枝便按着流程,在最亲近人的祝福声中,被段珩抱上了花轿。
坐在轿中,杨枝枝依然浑浑噩噩的,脑海里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