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大半个时辰,马车行至宫门,且行了一小会儿便停下了,宫里不许驱车。
有一宫女早已候在此处,杨枝枝下了马车便跟着她往内院走。
皇宫恢弘大气,朱墙黛瓦,尽显皇家威严。
然而杨枝枝无心欣赏,只微低着头盘算着。领路宫女也是,只快步走着路,并不多话。
气氛甚是安静,静的让人愈发紧张。
早知道带些防身的毒药在身上了,还好自己一直随身带着温相送的匕首,那匕首小巧的很,搜身很难被发现。
杨枝枝胡思乱想着。
穿过御花园,再走一段路,便到了一座宫殿前。
杨枝枝抬头,正是娴贵妃住所“鸾和宫”。
行至主殿,领路宫女行礼,说了句:“杨小姐请,贵妃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杨枝枝回了句“多谢”,然后深呼吸,踏进了主殿。
穿书这么久,杨枝枝多少学了些古代的礼仪。可皇家的礼仪到底繁杂,杨枝枝这行礼的动作着实僵硬。
女儿膝下有黄金,这万恶的皇权社会。
娴贵妃并未让自己起来,杨枝枝觉得她这是在刁难自己。自己好歹是丞相嫡女,且未犯过错,就算犯错,也当是中宫谢皇后管教,贵妃头衔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且原书中提到,晋仁帝娶后妃不过是平衡朝政的无奈之举,自己在不出格的前提下,也没必要特地讨好她。
心下有了计较,杨枝枝抬头看了眼主座上的娴贵妃,一身大红大衫,头戴九翟冠,雍容华贵,气场斐然。
她手中握着本诗集,也正看着自己。一副嚣张的宠妃派头。
穿的如此正式,无形中释放威压。杨枝枝反而觉得自己面子还挺大。
这么一对视,杨枝枝反而不紧张了。她叩首,然后便顾自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垂首静静站着。
娴贵妃打量着杨枝枝,觉得此女长相尚可,虽为丞相之女,可惜爹不疼娘早逝,无法给自己儿子带来助力。到底是商贾之后,抛头露面,不似大家闺秀般优雅,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这处变不惊、不疾不徐的行事态度,倒是颇有些风范。若是自己儿子喜欢,收来做个侧妃倒也可,正妃却是万万不行的。
“久闻杨小姐之名,今日得见,果真是才貌双全。本宫未提前下帖,便请杨小姐前来,望杨小姐莫要生气才是。”娴贵妃终究是开口了。
杨枝枝笑了笑道:“娘娘言重了,能得娘娘召见,是臣女的福气。”说完杨枝枝寻了张椅子坐下,继续道:“臣女亦久仰贵妃之名,今日得见,果真是雍容大度,贤良淑德,无怪乎乃我等女子典范。”
在权贵面前,杨枝枝向来以民女自居。现下娴贵妃意图不明,以臣女自称,是在强调,自己的爹是当朝丞相。更何况,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乃处事真理。
见娴贵妃笑了,杨枝枝开门见山道:“不知娘娘唤臣女来,有何吩咐?”
娴贵妃也不绕弯子,抿了口茶水,道:“本宫兄长前些日子提到,易支公子作的两首曲子世间难得,为芙蓉阁带来不少客人和盈利。为此,本宫先谢过杨小姐。”
娴贵妃看了眼身边的嬷嬷,嬷嬷会意。不一会儿,拿了一小盒金银首饰递给杨枝枝。
杨枝枝有些懵地接过,谢恩。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事。芙蓉阁居然是娴贵妃母家的产业?!阳春画舫属于锦衣卫,那春月楼呢……该不会是德妃母家的产业吧?!
杨枝枝第一次痛恨自己,看书不细致,这么重要的细节居然被忽略了。若是知晓芙蓉阁跟娴贵妃有关,打死她都不会去的。男色误事啊,都怪段珩!
杨枝枝心里分析着,嘴上还是问出了口:“敢问娘娘,这春月楼是?”
提到春月楼,娴贵妃表情变得不屑和鄙夷,果真道:“自然是德妃母家的。”
不论在哪个朝代,肥水当真是流不了外人田。这么一对比,自己外祖家着实厉害,白手起家,凭实力占着一席之地。
“不知杨小姐可还有曲子,若是有,切莫便宜了外人才是,本宫会念着你的好的。”
敢情是芙蓉阁动私权要曲子来了,杨枝枝把同庄益清的说辞,再度跟娴贵妃说了。
娴贵妃秀眉微拧,有些不满,但看着杨枝枝真诚恳切,不似假话,姑且信了。殷州杨氏,自己确实动不得。
得知曲子不是杨枝枝所作,娴贵妃便觉得此女也不过是绣花枕头,并无真才实学,连侧妃都当不得。
于是,娴贵妃开口的语调带着傲慢:“如此便罢了。还有一事,杨小姐是个好姑娘,可与慕王爷到底身份悬殊,这……”
方才娴贵妃说“本宫念你的好”,杨枝枝便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可算是想清楚了,敢情娴贵妃觉得自己帮芙蓉阁作曲子是在讨好她?就为了能嫁给她宝贝儿子?!
怪不得上官慕中二自恋,果然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