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周懿宁明显感觉到身边有各色各样的眼神正在从头到尾地打量她。
刚刚的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又正处于早自习前的休息时段,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快就成倍成倍地增长。
她却已经习以为常,敛了敛眸中光彩自顾自走向教室。
从后门到前门的一截路,周懿宁余光瞥见他们正在班里盯着她幸灾乐祸什么。还没有多想,她的手先一步附上了门把手。
推开虚掩着的门的瞬间胳膊忽然被人拽住,她失去重心地后退一步却没想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大脑空白一秒,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水桶从门上落下,满满当当的水砸落地面,少许水珠溅到她的校裤上。
四周有人唏嘘,班里探出不少头,他们的脸上满是遗憾。
她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抓着自己胳膊的那人力度更紧了几分,熟悉的味道后知后觉让她认出保护了自己的人是谁。
“魏冠呈你多管什么闲事?”班里一个脾气火爆的男生最先嚷嚷,“别人顾忌你是学生部主席不敢和你硬碰硬,老子可不管你是谁!我们自己班里的是你横插一脚干什么?英雄救美吗?”
一时间,周围寂静一片。一部分人被这个人的不怕死发言惊到了,一部分人是在看清魏冠呈阴沉的脸色后识趣闭嘴。
“你知道你护着的那个女的是什么德行吗?她出入风月场地,和多少男的搞过都数不清。你知道她妈是干什么的吗?她妈是陪酒女!哪天给她填了个弟弟妹妹都没法确定是谁的种!”
周懿宁和他此时距离进到能听得清少年另一只手握拳用力到咯吱作响的声音。
可相比起他的怒火,周懿宁就显得冷静多了,仿佛说的人不是她似的。
被当众羞辱造谣,说的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造的谣一次比一次离谱,到最后她都快记不得他们编排了多少个版本了。
尊严这个东西,早就在不知道第几次被这么对待中碎一地了。
现在的她对这种话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
“魏冠呈。”她压低声音 ,只让他一人听到,“不用的。”
不用你为我出头。
她短短一句话,像一把无形剑刺入他的心脏。
“大家看见她脖子上的创可贴了吗?那就是她乱搞的证据!”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给她弄的。”
周懿宁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把创可贴撕了下来。一道血迹已经干涸了的伤口郝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个举动也堵住了那个男同学接下来所有的话。
她嗓音不咸不淡,神色散漫,还有些戏谑:“是吗?”
“高二七班严泷吁,下课到学生部来一趟,我们会召集学校老师开一次会议,一起讨论一下诽谤同学、对同学进行语言及人身攻击、霸凌同学、扰乱学校秩序的行为应该作何处理。”
他声音不大,却因为这层楼的过分安静而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通知。
像审判罪恶凶犯的公理再次降临。
但只有周懿宁听清他嗓音里极致压抑的怒气。
可是,为什么呢?
他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
支离破碎的记忆似利刃割得她嗓间发酸。
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她面前,叫她小没良心。
而她这次也不例外地看不清那孩子的脸。
被她遗忘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