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芸荣登太子,其实是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靖朝设有宗人府,各皇室子弟适龄即可入宗人府读书求学。江沐芸以前也是在宗人府里念书。起先,女帝让她去宗人府学的是琴棋。
学琴,同样一首曲子,旁人两天学会她一天学会,旁人一周弹熟练她一周能学两首曲子。那教习的女官一开始觉得她学得快但同样会很快忘记,直到在学期考核看见她几乎全优的成绩当场愣住。
女帝因此停了她学琴的课业,因为学的太快,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的了。
学棋,原本还是跟着教习女官慢慢学,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她的棋艺教习还曾拍着她的琴艺教习的肩膀,满脸同情地说:“别难过,成绩好学得快是好事,你如果失业了也还有我嘛。”
事实证明,高兴太早不是什么好事,自从她掌握了棋艺的基础理论和操作后,学起来越来越快,后来能跟她对手下棋的就只有她的棋艺教习,再后来,教习也不好使,教习也会输。
于是,女帝又停了她学棋的课业,转瞬间,两位教习面临失业危机。
江沐芸的课业虽然被停,但她也没闲着。先前去宗人府总是会路过前院夫子授课的地方,听他们讲《诗经》讲《春秋》讲《礼》讲《书》,她也想听,但她得去后院学母上给自己安排的其他课业。现在不用去宗人府,她有大把时间。
江沐芸自己偷偷溜去藏书阁,抱了一捆书回去,先给自己身边的小侍女小翠打了个样,然后就把送书还书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自己就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看书。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看懂,于是她就开始盘算怎么溜去宗人府偷听,女帝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了江沐芸的房间。
女帝是来兴师问罪的,江沐芸聪明又勤快,她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太容易轻信他人,这一点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时算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靖朝江山的以后,女帝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
既然不做那巅峰之人,拔尖抢眼就容易成为被拖下水的第一对象。
猛的推开房门,却没看见人,江沐芸被四围的高高的书堆挡在了中间。书堆中间慢慢升起一颗小脑袋,鼻尖上沾了黑色的墨水,小脑袋看着自己的母亲甜甜一笑,“母上,书里写的都好有意思呀,可是我不太能看懂。”
女帝忽然忘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考问了江沐芸书里内容的背诵,小沐芸对答如流,随机抽取她都能背出来。
“母上,能让我去学堂了吗?”
江月白看着面前小小一个人儿,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期待,小孩子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的。她最终仍然没有让她去宗人府,而是另请了一人单独教她——时任内阁大学士的林潇成了江沐芸一个人的夫子。
靖朝先帝为彰显帝王贤德,广开恩科,每年的春闱科举增加为春闱秋闱两次科考,还设有推恩,凡在朝为官者举荐贤才有功,皆有赏赐。时间一长,钻空子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江月白这里,宫里看似人才济济,实则滥竽充数者众多,正经能用的没几个,江月白为这事头疼得几天睡不着觉,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把那群混俸禄的人赶走。
江月白看着殿外站着的黑压压一群人,太阳穴直跳。她想将这群人赶走,但又没有个像样的理由。
“母上别担心,可以让孩儿同他们比试一番,若他们连我这个孩提都比不过,母上怎能放心让他们参政?”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响整个大殿,江沐芸立在大殿中央,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的坚定堵住了江月白下意识的呵斥,她同意了这个九岁小女孩猖狂的提议。
时间一点点过去,比试一点点进行,讲四书五经,论礼仪道德,江沐芸接受对方提出的各种挑战,无一败绩,大殿外站着的人逐一减少,江沐芸始终站在那里,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淘汰。
此一战,江沐芸大获全胜,一战成名,‘皇家嫡女比才学’传遍大街小巷。此后,江月白时不时让江沐芸去比一比,可能你恩科刚过就被逮住了,也可能你已经入宫很久,上面一个突击检查就把你给筛出来了。总之,再没有心存侥幸的人敢钻科考的空子,因为输在一个小女孩手里着实有些丢人。
太子册封礼就定在七月份,期间,占星司几次来找江沐芸商量后院之事,不立正妃,立侧妃总能吧。但都无一例外被江沐芸拒绝,于是太子册封事宜流程就被一减再减,从典礼开始到结束满打满算只半天时间不到。
江沐芸穿着太子朝服,登神坛启明先祖,受太子印,再被送进太子府。她一步一步走上神坛台阶,恍惚间像是看见林浩轩站在神坛上等着她,可一眨眼,人又消失不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孤身一人往上走。
自她受封太子至今,已经过去三个年头了。江月白几次三番想往太子府里塞人,都被她识破,要么人压根就没塞进去,要么是塞进去又被她随意找个理由送走了。
太子妃之位一再高悬,朝中大臣一催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