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非昨(1 / 2)

目光相撞,那张昳丽的容颜苍白如雪。

简秋顿时心中一痛。

她不自觉地松开拽着周老大夫袖子的手,恭恭敬敬俯身行礼后方起身,原本爽脆利落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您怎不歇着!”

男子微微一笑,却不答她,只是先问周老:“方才的患者可医好了?”

“痢疾初期,并无大碍,只年岁大了,拖的时间一长,恢复得就慢。”周老大夫先解释,又仔细细端详男子的面色,片刻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能为力的自责:“老朽医术粗浅,虽翻遍医术,却始终没能找到对症之药,能让主上康复,若咱们再寻到端木先生……”

话音未落,简秋打断周老大夫的话,冷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好容易将端木凡从犄角旮旯挖出来,指望着在西梁战事上派上用场。某人却巴巴地送到卫国公府,这也就罢了,如今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还做好事不留名,生怕人家知道!”

她越说越气,想到主上一生看似尊荣风光,实则如履薄冰,又红了眼圈。

“简秋,不得对主上无礼!”简秋说到这里,脚步声响起,屋中走出一个玄衣男子,身材高大,面目英俊,闻言肃声喝道。

“难道主上的第一心腹,陶大统领不是这么想的么!”简秋哼了声,不甘示弱地回怼那男子。

“咳……主上心地仁善,”周老大夫虽不知这其中曲折,却是亦听说过,三年前,端木凡被主上请入王府,可不久后便悄然离去。

听简秋这样一说,才知是去了卫国公府。

可主上与卫国公府素无交情,做甚么送这样一份大礼,是卫国公府有甚要紧的人生了重病么?

要知道,这端木凡江湖人称“神医”,自是医术卓绝,可他脾性古怪,早在多年前便已明言不再行医,曾有传言,无论你如何哀求,他便是眼睁睁瞧着你死在面前,亦不会出手的。

但传言终是传言,事实上是,端木凡不知隐居何处,早已消失了许久。

可其实,端木凡人在西梁。

西梁境内,居于深山密林的纳木族人极善制毒,端木凡对此颇感兴趣,消失的这些年,便是在西梁潜心研究这些制毒之物。

主上早知,大晋与西梁必有一战,因此想方设法救了端木凡数次,端木凡受了恩惠,不得不应了主上,否则他怎会前去京城。

骁山一战,若有端木凡在,主上许能在伤后即得到妥善救治,就不会拖到京城,便是肃清了毒,身子也衰败到如今程度。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扼腕叹息。

“无妨,经周老这一灸,本王已缓解许多,方才那一口血咳出,更是神清气爽。”男子对此倒不以为意,嗓音温和道了句。

简秋又要张口,陶然眼神扫过,凌厉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她才不情不愿抿上了唇。

男子修长手指握着一柄白玉折扇,冷白颜色似与玉色相融,清隽的眉目之间含着几分浅浅的揶揄。

“不必如此小心,怎地,本王如今在你二人眼中,便成了那精致易碎的瓷器了?风吹不得,雨打不得”

怎会?

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虏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

遥想昔年,他在战场上的英姿,简秋的眼圈越发红,索性别过脸不语。

陶然心里叹气,神情中却不露分毫,沉声道:“薛家大小姐从苏州港登船归京,身旁嬷嬷自上了船便晕吐不止,是以,她今日停靠在扬州。”

他说到这里,话音顿了顿,忍不住瞥了年轻男子一眼,又有些庆幸。

方才险险将薛小姐拒之门外,若不是主上悲天悯人,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才说服周老出诊,岂不误了大事?

可转念又想,太子殿下和薛家小姐是京中皆知,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薛家小姐此番回京,不就是大婚在即么?

他和简秋几个人心里头,曾不约而同的猜测,主上对薛家小姐,似乎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

这份关注至少要追溯到三年之前。

当时薛大小姐为六皇子挡了箭,自己命悬一线,卫国公入宫求太医,恰恰赶上昭悯太子为救驾被叛党刺中心口,也是命悬一线,太医全都被召进了东宫,太医署忙乱一团,哪还顾得上宫外之人。

还是主上将端木神医辗转送到卫国公府,救了薛小姐一命,但主上并不欲卫国公府知晓,此后征战西梁,更是再未提起,似乎只是偶然为之。

或许真相便是如此,主上心中只有家国天下,何曾被儿女私情牵绊过呢。

果然男子颔首,并不在意:“如此说来只是凑巧碰上,想来她的病应已好了。”

然而,因陶然这番话,男子眼前不由闪过几日前两船交错而过时,凭栏而立眉目沉静的少女身影,心里却想到许多年前,不小心撞到他腿上的糯米团子,仰起一张圆圆的脸,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模样,他眸光微凝,不由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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