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那句话:太阳照常升起。
回到病房,她看见蒋孝柔正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电视里在播小品集锦,台上的演员一脸使劲,却显然没能征服她的听觉。
“妈,要不我给你换个台吧。”任海黎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抽出了蒋孝柔圈在手里的遥控器。
她没有动。
任海黎开始换频道。
“黎黎。”蒋孝柔忽然叫她,声音很轻。
她立刻停下来,回过眸。
蒋孝柔依然盯着天花板,说道:“你爸是不是为了救闫静才死的?”
任海黎抓着手里的遥控器,脑子里一阵山呼海啸,掌心的生疼扎破了她费力维持的若无其事,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突然失语。
“你以为这些事你自己能担得下来,瞒得住我吗?”蒋孝柔似乎笑了一下,但这笑太微弱,甚至都没能牵起她的唇角。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她说,“黎黎,你真的长大了。可是你瞒着我,我就必须也要瞒着你,我要让你相信我一无所知而且永不求知,那真的很累,你知道吗?”
“就像你需要假装他是我的好丈夫一样累。”
“黎黎,妈妈希望你能真正走出来。”她最后看向任海黎,如是说道。
任海黎抿住有些颤抖的嘴角,手指抠着掌下的床单,千言万语,涌到喉头滚出来一句:“妈,我只有你了。”
蒋孝柔的眼眶发红。
她慢慢伸了手过来,握住了任海黎局促的指尖。
“不是‘只有’,是‘还有’。”她的眉眼浅浅弯起来,说道,“黎黎,妈妈还有你。”
任海黎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整个人都伏在她身上。
“等我养好了身体,我们就一起去看小贺的演唱会。”蒋孝柔就着这只手轻轻捏了捏她。
“必须VIP。”任海黎从被子上抬起头来,睫毛微湿,笑着说。
***
漫步演唱会北京场的演出情况在第二天就被媒体报道了出来。
很成功。
因为这场没有官摄,任海黎只能从报道里露出来的寥寥几张现场照片感受到贺征的兴奋,她看着舞台上浑身充满了自信的他,似乎演唱会筹备期间发生的那些种种波折从来没有对他造成过影响。
她去找了把剪刀。
“哎呀你等我看完了再剪嘛。”蒋孝柔盯着她手里的报纸,“又不是没人家海报,这点照片也要打主意,当心把别人脸给揉花了。”
任海黎清了下嗓子,笑笑:“我以为你不看娱乐版。”
“那是以前。”蒋孝柔挑了挑眉毛,“你把电视打开,待会早间新闻估计有活的给你看。”
“什么活不活的,我就是看那个照片拍的还可以。”任海黎这么说着,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机键。
早间新闻果然也在最后转播了关于贺征的演出报道。
任海黎也果然看到了“活”的贺征,她不仅看到了贺征,而且还看到了“活”的程冰。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原来昨晚程冰去看了他的演唱会,在一众前去捧场的明星中,记者当然没有放过这抹最有话题的身影。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媒体的相关报道几乎都或多或少地掺杂着对两人复合可能的猜测。
“你觉不觉得糟心?”蒋孝柔问她。
“还好。”任海黎实话实说,她毕竟知道贺征和程冰不存在复合的原剧情。
除非他又变了。
但她发现在这件事上自己并没有想过他会求变,或者说,没有患得患失。
于是她说:“主要看他的态度,能处就处,不能处就算了。”
“你这个心理素质,和谁谈恋爱也都够用了。”蒋孝柔最后对她表示了肯定。
这天晚上任海黎陪着她妈在病房里吃饭,她跟着看了几分钟电视里演的狗血婆媳剧,正感慨女主的丈夫大约被僵尸啃了脑子,突然听到有人敲开了病房的门。
她下意识循声转过头去看。
然后她就看见穿了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仿佛在现代武侠片里演刺客的某人走了进来。
他看见她,口罩还没摘,眼睛已先笑起来。
蒋孝柔还有点懵,直到他摘下口罩,把手里提着的大袋子拎起来,对她说道:“阿姨,我来加双筷子。”
“哎呀,是小贺啊!”蒋孝柔如梦初醒一样,“你怎么回来了?”
贺征说:“我正好有一天时间。”说完,他又看向任海黎,唇边挂笑。
任海黎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啃了。
“……你什么时候走?”过了半晌,她问。
“明天早上。”他说,“来得及。”
任海黎想给他两拳。
“我看你是想把自己累成狗。”她说,“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