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外人口中你们所得到的所谓长生之法其实并不存在,华盛利用的是烛娘?他为了延续家人的寿命,甚至不惜用殇人的指尖火烧去了那些小孩的寿数?”
殇荧微笑着回答:“是这样没错。”
难怪当时龙阙派龙渊剿灭华家的时候打出的旗号是“驱邪除恶”,这烛娘的法子着实诡异邪门。可说到底,这方法是他自己告知华家的,时隔多年又亲自派人去绞杀……
“师父,你一个凡人,为什么会被留在天境上呢?”
华枝答得漫不经心:“因为天尊和我打了一个赌,我输了,仅此而已。”
难不成和这个赌有关?
夜风目光落在面前的殇荧身上,她脸上的笑容从讲述的最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好像她所讲的这一切只是听说,与她本人并没有任何关系。那些人的生死,家族覆灭时燃起的冲天大火都是别人的故事,她的表情也并没有因此产生一星半点的波澜。
殇荧和殇金辰都是华家迁到殇家后才出生的,当时为了掩藏身份,给他们取名时直接拿殇做了姓,甚至把华殇的名字都改成了殇华桐。
可眼下别说华家了,就连对于殇家的消逝她都表现的十分漠然,实在是奇怪。
微风拂柳,身边的景色一点点后退,夜风重又把目光投向与她相对而坐的殇荧。事情讲完了,眼前这人却是这般神色,她倒是没必要说些安慰同情的话了。
于是夜风直截了当地问:“现在你故事也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殇荧还是在微笑。
两人正坐在漓江中一叶正在行进的小舟上。
自那日清早殇荧拦下她,已经过了三四日了。她不知是为了什么,似乎并不想让她离开,这几日对她讲述往事时,也并不是一次性说完,总是一拖再拖,或者每次只说一部分,一直到了方才才终于讲完了。
“你这么急着离开,是要去哪?”
“没想好。”
夜风确实没想好,她只想着自由自在地四处游荡,走到哪算哪,最好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免得又被龙阙他们找到。
“既然没想好,”殇荧拖着声音,眯了眯眼,“那干脆就在漓洲城多待些日子。”
她说话时指尖揽过发丝,最终确切地停在了右眼角的痣上。这似乎是她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夜风已经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了。这姑娘跟她打交道总喜欢慢慢摩挲着眼角的痣,像是在古井无波的面孔下暗暗做着打算。
夜风视线不由被她的手上动作吸引了去,其实真正意义上吸引她目光的不是指尖,而是那点如同墨染的痣。
“也许会吧。”夜风下意识偏了偏头,刻意地笑着对她换了个称呼,“但……谷小姐你,应该也不该浪费光阴在我身上了吧?”
她没等到殇荧做出回答,只看到眼前一片白色闪过,水花四溅,落了她们满身。不知道谁突然往江边扔了什么东西,此时船近岸边,船舷又不高,就这么轻易地打湿了她们二人的衣裳。而那罪魁祸首还语气兴奋地在岸上大喊:“哇!是疯姐姐和漂亮姐姐!”
好吧,这下她知道是谁了。
“先上岸吧。”殇荧脸色不算好看地开口。
幸好这附近也有谷家烟花灯笼铺的小店,夜风就跟着殇荧进去换了件干衣服。
有这大小姐跟着,还是有点好处的嘛。
“姐姐姐姐!”
两人一出门,就撞上了之前见过的那疯子。他个子比她们两人高,却挡在夜风她们面前跺着小步子,又喊又闹。在旁人眼中,实在是诡异非常。
唯一的好事是这里人不太多,没那么丢脸。
“让开。”
殇荧冷着脸,语气有些冲。她刚刚才被这家伙害得弄湿衣服,现在又被无缘无故地挡着,看着这疯子在眼前闹腾,真是糟心。
那疯子不依不饶,仍然昂着笑脸:“姐姐姐姐,你们带上我一起好不好呀?”
“我说了,让开。”
她极其不耐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牙关蹦着字。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嘛!”
殇荧懒得再理,拉着夜风的袖子就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刚拐过弯的墙角就听见一阵童谣,应该是那群小孩自己编的。他们手拉着手,又唱又跳,还不时冲她们身后的疯子做鬼脸。
“鸦无声,雀无声,无声是个哑巴郎;不会说,不会唱,痴望孩郎笑脸上;女是姐,郎是哥,见了小孩爷喊响;没人疼,没人养,没爹没娘没衣裳。”
他们唱完,还对那疯子大喊:“雀无声!雀无声!我们继续玩丢泥巴的游戏吧!你来抓我们,我们丢泥巴打你!”
这疯子叫雀无声啊。
名字还挺好听的,不知道谁起的。
雀无声没应他们的话,只是继续对着有些愣神看那些小孩的夜风她们喊:“姐姐!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