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道点什么?”
“有话好好说!”陌冰和夜陌冲上去拉开金莫,他手还拽着安柳幽城的领子。
夜里柳晓和殇华桐还有安柳幽离她们睡下后,这小子就不管不顾地揪着安柳幽城冲出来,一看就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一出来就低声逼问。
原本气氛低迷,几人都在因为万家乡的那场大火和亲人的丧生还沉浸在难以置信和悲伤之中,金莫却突然打破沉寂,来了这么一出,夜陌他们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好好说?”金莫嗤笑一声,“这话应该丢给他吧?从带着我们去那个奇怪的墓地,再到不明缘由地突然要拉着我们急匆匆地离开流光境,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到底为什么?”
他说着,拳头都抡起来准备上手了。
“金莫!你理智一点!”
陌冰更加用力地拽他,只当是他情绪激动,失了方寸,这才大闹。
“他们……”夜陌有些哽咽,“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也不能——”
金莫毫不犹豫的打断他,大吼:“我的娘死在火里了!可你知道我的爹在哪里吗!你知道吗?”
他目光一个个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安柳幽城身上,“知道吗?你的爹在哪?啊?安柳幽城,你知道你自己的爹在哪吗?”
安柳幽城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在飘荡:
“你妹妹真可爱啊。”
“去看看,嗯?看看?”他声音带着蛊惑似的笑意。
那张面孔忽然又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换了副表情,眉头紧锁,急匆匆补了句:“撕掉《灵史》!撕掉……跑……”
那人表情变得狰狞,像是痛苦,又像是在挣扎,他在混乱中捂着面庞越走越远,只剩下安柳幽城愣愣地站在原地,无能为力地接受现实:
幽离被抓走了。
他的妹妹被抓走了。
“……我、我不知道。”
他肩膀不自觉地绷紧,甚至下意识地身体往后倾,目光停留在眼前金莫脸上的怒气。
金莫说:“他们在流光境。”
他顿了顿,眼角有不易察觉的红,苦笑着补充:“我娘说,他们去救我们了。”
他们在深夜里顶着冷风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光之墓前。
安柳幽城终于对他们坦白,他说,他是被胁迫的。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没有告诉他们关于《灵史》的事,而是心虚又怯懦地把那当成一个碰巧发生的意外。
金莫拿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剑,这是华枝让他带上的,说是可以凭此联通流光境和人境。但此时此刻,他拿着光之靠近光之墓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们心里有一道声音悲哀地叹气:
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猜不出流光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并不算好的直觉明确地告诉他们自己,他们的爹、万家乡的那些人,还有……夜风,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了。
可夜陌不相信。
为父母亲人做好衣冠冢,进行了第一次祭拜后,回去的路上金莫问他:“你还是不肯相信夜风死了吗?”
夜陌摇摇头:“……她是神啊。”
夜陌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他对夜风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或许是他们最后的离开说得上是落荒而逃,并不算得上光彩,他总忘不掉踏入神树前回头看的最后一眼。
远处天边的早霞格外灿烂,像是惨死的离人留下的冤血,将天际流云染得极其鲜艳。隔着重重密林,他看不见夜风。只能看见一缕流光在空中飘荡,仿佛在随风起落。
这场景一直悬在他眼前,执意地留在他梦里,将他心里一丝一缕的愧疚一点点编织、放大,逼得他甚至喘不过来气。
所以他想到了那个术法。
《灵史》被撕下残页前,他们最后所看见的,那个关于祭神的术法。
他用了二十年,心里的执念像石头一样都把他的少年气压成了不属于少年的沉稳。
“……成功了。”
也能放下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重新打理废弃多年的华谷的同时,金莫的昏礼也在准备。他们决定把这场昏礼当做第二代华谷的第一件喜事。
华枝在殇华桐身上施加的术法就是在昏礼前两日的夜里失效的。
殇华桐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
夜里的华谷还有人影闪动,那是夜陌他们新招的小厮。华谷再建这事一出,有不少人就已慕名前来,虽然挂着长老名号的夜陌他们自认的确没那本事传授什么,但多点人手总是好的,便留下了。
这些人里,殇华桐印象最深的是个姓陈的小子,踏实肯干,没多久就让封了掌事的位子,但就是有点过分殷勤。
“谷主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