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述白照着纸条去了那几个被圈着的地点,同颜如玥猜想的一样,确实是人牙子关押姑娘的地方。颜如玥摸不清送纸条之人的用意,但还是将那几个地点告诉了颜更明。
很快,那群贼人就被捕获,这两个月内被抓的姑娘也几乎都被救回。但宋姑娘仍不见踪迹。
总归是解决了一件事。
颜如玥自那日出门一趟后,回来又发起高烧,月儿照顾她一夜。此后,不论颜如玥说什么月儿都不允许她再出门。
左右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颜如玥便乖乖待在谢府养病。
许久不生病的人,一病起来很是厉害,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唐不宣来看颜如玥时,她正皱着眉头在喝药,抿一小口就将药碗移开,苦大仇深地盯上半天,等舌尖的苦味消散后再喝上一口,如此反复。
“这么喝,这碗药你喝上一辈子也喝不完。”
唐不宣进屋后,将手上拿着的木盒放下,轻车熟路地把外袍脱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颜如玥乘机将药碗放下,伸手拿起桌上的饴糖,塞到嘴中。甜味自舌尖传向舌根,减淡嘴中药汤的苦味。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唐不宣将颜如玥打量了番,见她面色红润,除了说话仍带着鼻音外,好得差不多了,放下心来。
唐不宣为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喝完,同颜如玥闲聊起来:“近日城里的事,你听说了吗?”
颜如玥嗯了声,端起桌上的水杯,掩饰般喝了口水。
她可不光是听说过。
“那几个人牙子是北疆的,听说当时放跑了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唐不宣说到这不由加大了音量,抱怨道:“就是这件事,害得我那几间特意学北疆风格装修的铺子近来生意惨淡,这几天还常有人来店里闹事。你说说,我招谁忍谁了。”
这对一个生意人来说当真是无妄之灾,颜如玥对唐不宣的遭遇深表同情。
在唐不宣咒骂那群人时,颜如玥眼尾的余光瞥向他放在桌上的木盒,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谢述白视若珍宝、不愿意给她看的那个盒子吗?
颜如玥一分神,呛了口水,猛地咳嗽起来,指着那个木盒,问唐不宣:“你从哪拿的?”
“这个?”唐不宣将手覆在木盒上,“方嬷嬷给我的,说是阿白留下的,让我拿来给你。”
自那天后,谢述白就将木盒藏回自己房间中,许是今日方嬷嬷整理时又将它翻了出来,便顺手递给唐不宣让他带过来。
唐不宣用手指打开木盒上的锁扣:“让我看看阿白留了什么。”
颜如玥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阻止。
木盒打开,最上面是一块红色的盖头。
盖头上用金丝绣着花纹图样,绣花之人的手艺一般,某些细节处理得不太到位,略显生疏,但能看出绣得很认真。
谢述白藏起来的东西竟然是这个。
颜如玥对这个红盖头有印象,这是两人成婚前谢述白亲手绣的。
在两人定下婚期后的某一日,颜如玥去找谢述白,想要约他去南街逛逛,恰好撞见谢述白在绣头盖。
彼时谢府只剩谢述白一人,谢家亲眷虎视眈眈,想要瓜分谢家财产,谢述白的处境并不好。颜如玥只当谢述白是为了省钱,这才亲力亲为,于是上前拉他,阻止道:“别绣了,直接买一个就好了。我出钱。”
谢述白将盖头连着针线一起收起来,由她拉着站了起来,认真回道:“谢府还是出得起我娶夫人的银两的。”
但两人成婚时并没有用到这块盖头。
婚礼当日,颜如玥先一步进入新房,将盖头从脸上摘下,拿在手上把玩,发现这块针线格外精致,图案也更为精美,同当时谢述白绣的那块很像,但并不一样。
于是在谢述白走进寝房后,颜如玥随口问了句:“为什么没用你绣得那块?”
谢述白见颜如玥自己摘了盖头,眸光闪了闪,掩住眼底的失望神色,将自己身上繁华沉重的喜服外袍脱下,淡淡道:“寓意不好。”
那时,颜如玥只是撇了撇嘴。
不过是一个盖头而已,用什么不都是一样的吗,哪还有什么不好的寓意。
许是她不知道的风俗典故。
颜如玥未做多想。
当她再次看着木盒中的头盖,回想起往事。
当答案摊开摆在眼前,颜如玥方明白彼时谢述白话中的深意。
在大汐,流传着这么一个风俗。
新人带着亲手绣的盖头进行婚事,可获神女赐福,使得两人长长久久共白头。
颜如玥想,原是这样。
原来真的有人为她的一时冲动而欣喜,认认真真学了绣艺,想要在两人的婚事上得到神女的祝福。
原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