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1 / 2)

立时议堂之内的人无不下跪。

李正目光一摄,盯着跪在地上的郑泌琮,阴怒道: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都急急退了出去,诺大的殿宇内只剩下李正和周可为。李正想到了这些年的处境以及父皇的嘱托,眸光一瞬便黯淡了下去。

“百年盛世难复来,当以如何惊世人?又何以方能得见天日?”周可为站在李正身旁,看着他眼里动摇不定,听着他失望地说:“谁去谁留,非朕能左右,当这大唐的万人之主,总是有这么多无奈,太后要保的人我动不得,太后要杀的人,我亦保不得,这样的皇帝,当了还有什么意思?”

周可为第一次见自己主子摆出了这副模样,那个雷厉风行的少年帝王,终究是纡尊降贵地弯下了自己的腰,从一个傀儡皇帝,孤军奋战至今日,历时四年,熬红了眼,才争得了在朝堂的一席话语权。皇上这些年的不易,周可为实打实看在了眼里,他心疼,可他也是两难。他一开始受了太后的恩泽,于他而言,谁都可以推倒太后,唯独他不可以,不求事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

周可为跪地说:“皇上所作的一切,上天自有衡量,青史留有定论,且待后人去评断。黑夜最是迷人眼,皇上切勿因此而伤神。”

李正听及此,恍惚了会,才道:“这是朕十岁那年说的话么?朕听着颇为耳熟。”

周可为回道:“是的,皇上,那时的皇上双眸灼灼如火,夺目至极,是以让奴婢久久难忘。”

如此一说,李正倒是忆起了些事,他身子往后一靠,靠紧了龙椅,道:“曾经皇叔常说,懂得自愈方能成长,原是这番意思,难怪皇叔总要我多读一些善书。”李正理着情绪,无意中瞥见了纯粹高烧的红烛,说:“拟旨吧。”

“是。”

深寂的夜暮里,伍太后专注在半隐半显的薄月,感受着其中的煞费苦心。巍巍宫楼,魆魆诡城,冷冷的空气中,牵扯出鸠占鹊巢的狼子野心,竟是扑面而来。

伍太后沉沉立于宫楼之上,道:“今日三司会审,可有审出了什么?”

侍奉其左边的田嬷嬷当是一愣,眉间的慌乱一晃而过,平静似水说道:“如太后所料,滁天灵和曹刿均已供出了太后,怪奴婢办事不力,底下的人说昨夜有人将曹刿的妻女救走了。”

田嬷嬷没看伍氏,略低着头,做出一脸甘愿受罚的神情,可她却有意藏了一些话,并没有告诉太后的打算。

“办事不力,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了吗?是天变了,连人也跟着变不成。”伍太后低首凝着田嬷嬷,一双冷眸轻易贯穿人心,“知昔啊,你跟了哀家也有十来年之久,当深知哀家脾性,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便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太后的话,顺着劲风抵达田嬷嬷的耳里,一时让田嬷嬷陷入了某种沉思。

“想清楚了就下去吧。”

田嬷嬷听令退下。

伍氏隔着冷风,看着仗势欺人的乌云,脸上尽显薄情,心里想着的是端兆年。今天开始,她便要多想端兆年一分了,毕竟能揣度出她的心思的人,真的不多。

天边浓云推搡,渐成流云,慢慢划开的空隙,似乎是在为抬升晨阳而做的准备。

不多时,一个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尽管对方刻意不出一点声音,但窜动的流风还是出卖了他。

在这狡猾多端的夜里,趁着最冷的一缕寒风,红日被云浪毫无保留地推了出去,刹那间,天地间骤变,所有事物瞬间清晰入眼,金碧的光辉迎着风打在伍太后身上,荡出了不同层次金光。

踩着拂晓的锋芒,脚步声随之也停止了。

“汀白已经出城了吧。”太后沐着晨光,感受着晨阳的慷慨大方,侧眸看着周可为,问道:“钟元期那里什么情况了?”

周可为回答道:“应该是在赶往宫里的路上了。”

钟元期匆忙进了宫,李正见到他时,只看到了一个十分仓促,却仍保持着文人风度的天下名臣。好像只要有钟元期在,他的心总是能得到踏实。

李正声音平缓,柔声问道:“钟中书,可是为何事而来?”

钟元期坚定地上前了几步,垂手道:“皇上,老臣请皇上再拟一旨。”

两人平静对望的背后,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的波动乾坤。

接到圣旨的陆汀白一晚未眠,天刚见白便策马直奔朔北,一路上蹄腾鬃飞,看似很急,却又不急,反而故意绕了远路。他觉着蹊跷,以太后的谨慎,即便田嬷嬷背叛了她,她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倘若她真那么好糊弄,也就不会拥有如今的权势了。

一个连家族都可弃之不顾的人,又怎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下人?

陆汀白从某种拘境中挣脱而出,在蛛丝马迹中,他隐约猜出了太后的意图。立时通透的他,在等一个来自汴黎的转机。

如他所盼,在夜幕完全坠落后,他又接到了五百里加急的圣旨,是以干脆利落地上路了。

最新小说: 荒古第一孝 当我清醒后我无能为力 直到我们结婚那一天 额宝的不妙冒险 丧尸降临,我带着家人求生 斗罗:我成了千仞雪的妹妹 [综]心口不一 小公爷追妻纪事 打断女主狗腿gl 灵界之统子开启后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