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尉泽这次又像是消失般,一连几日都不见人影。
陆念慈想暗自打听一番,可她被困于屋内,实在是无法,这些宫女们个个像木头般,不理睬她,不仅如此连暗香自从上次见面后也未出现了。
她这几日反复的思索,为何父亲会在混乱边境留下暗香这股势力,甚至是在五年前就开始培养。难道父亲真的叛变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刻就被她剔除,父亲是不可能叛变的,他如果真的叛变那陆家不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为什么父亲知道陆家有此一劫,那为什么不提前筹划逃离此劫,而是在陆家被抄家的那一刻让自己来边境?
这些疑问在陆念慈脑中不住的跳出,可都无法得到合理的推断,疑问不住的躁动,充斥着她的脑海,脑仁都在痛。
“嘶。”一不留神,指尖传来刺痛,她蹙眉垂眸,原是手攥着桌边太过用力,手指落空,甲片断裂,殷红的血霎时涌出。
从落湖失忆后程尉泽让人守着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尖利的物件能够进入房间,这些天指甲长了许多,自然容易断裂,但此时却是被强行崩裂,断裂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被扯出的鲜红的肉。
见此,陆念慈神情平淡,手指的疼痛转移了她注意力,反而让她因纷乱的思绪而产生的头痛缓解了些,直到指尖鲜血不再流出,她神色淡然的将指尖断裂的甲片扯掉,刚凝固的血霎时又涌了出来,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地,在地上开出点点血梅。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透着丝丝冷意。
来人正是多日未见的程尉泽。
陆念慈抬眸,看向他,程尉泽今日穿了一袭带着银线绣制的白衣,通身不似往日黑衣的冷硬,他站在亮处,日光穿过屋檐洒落他身上,给他全身笼罩一层柔光,看起来柔和多了,当然如果忽略掉他阴寒眸子的话。
他步履疾速,三步并两步的走进,紧抓住她的手,将她衣袖拢上去。
衣袖宽大,遮住她大半只手,如今被他拢起,露出白莲藕似的手腕,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痕。
再一细看,是从指尖流出的血。
程尉泽停下动作,几不可闻的舒展眉头。
陆念慈心中微动,终于上钩了,她唇角勾出笑容。
只是一瞬,她迅速的压下唇角,脸上恢复成颓然的神情。
“陛下。”她起身行礼,手腕从他手中的挣脱。
站着的人没声响,定定的望着手心被沾染的血色,而陆念慈依旧垂着头保持行礼的动作。
一时间室内静默,静默的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陛下能否送些剪刀,奴婢指甲长了,一不留神就容易断裂。”她将血色的手指递到他面前,抬着眼眸望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恳求。
程尉泽垂下眼帘,看着她。
两人视线交汇,他淡漠,她情怯。
“可以。”
他今日倒是格外的好说话,陆念慈扬起笑脸,继续试探问道:“这里太闷了,那奴婢可以出门透透气吗?”
她一直盯着他的眸子,见他黑眸沉沉,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陆念慈垂下眼眸刚要收回话语,就听他不慌不忙道:“可以。”
陆念慈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干脆,本就是试探没想他能答应,如今他真的答应了,让她有些愣神。
她睁大眼睛,起身抓住程尉泽的袖子,惊喜道:“真的吗?”
程尉泽淡然看着她,视线从她脸上落在她的手中,她像是这才发现此举动不妥,手指上的血迹染在他雪白的袖边上,看着格外醒目。
陆念慈的笑容僵在脸上,快速的收回手。
他穿成这幅模样必定有缘由的,像是赴重要场合的,毕竟自从两人重逢后,就没能看过程尉泽穿浅色衣物的,今日倒是头一次。
程尉泽倒是神色淡淡,目光重新落在她指尖伤痕上,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故作不自在的蜷缩手指。
“收拾好伤口,一炷香后出发。”
“啊?”陆念慈惊讶的出声,程尉泽的意思是两人一起出去?
上次见面还要杀自己,这次怎么转性了,不但答应她出门的要求,还和她一起出去?
陆念慈发现她如今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说他在乎自己吧,他又动不动拿她的性命威胁,甚至因为一个玉佩要处死自己;说他不在乎自己吧,他又没真正的去伤害自己,除了坠湖时暗卫的那一剑和重逢后他差点掐死自己外,他都格外的风平浪静。
不过,这好似都是从她“失忆”后,他才如此。
见她愣神,程尉泽含着威慑的目光轻飘飘的撇了她一眼。
陆念慈立马回神,道:“奴婢知道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程尉泽这才收回目光,拂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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