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古道边,下弦月。
一个十六七岁少年,嘴里叼着一根乱子草,慢悠悠骑着战马,他手中拽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绳子另端捆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那男人跌跌撞撞,神情苦痛,看模样是个俘虏。
“驾。”
“驾。”鞭子声抽在寂静夜里格外响亮。
“宣正郎,请留步。”
少年闻声勒紧马缰,马匹缓步停下。拽了拽被捆住的俘虏,让他行到自己身后,冷眼看向不远处,一个黑影快马奔来。
“原来是是姜营长!这深更半夜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少年一脸狐疑打量着马背上的男人,这人三十来岁,面色微暗,走近可瞧见脸上有两处刀疤,正是凌家军壹号骑兵营营长姜峥。
“他是金人?”姜峥长并未回话,转而看向少年身后的俘虏。
少年咧嘴一笑:“是个细作,被小爷给碰上了。”
“竟是这么巧,偏偏宣正郎值夜,就遇上了细作?”姜峥身上隐约透出一股杀气,手指缓缓探上剑柄。
少年警惕的瞪向他,面上假惺惺笑着:“真是巧,还遇上了你。”
“说,你跟这细作是什么关系?”姜峥先发制人,拔出佩刀,锵锵作响。
什么关系?
少年见其来者不善,缓缓从腰间取出佩剑,本想拿在手上旋转两圈,却不慎掉落,他略显滑稽的用脚尖勾起剑柄,这才拔出利剑。
月色勾勒出矫健英姿,寒气稍稍逼人。
姜峥见他这番操作,甚是鄙夷,欲举刀一战时,少年扬手道:“慢着,我还未回答你的问题呢?”
“有屁快放。”姜峥对他本就不喜,见他如此拖延,更是不耐烦。
少年清了清嗓子,试着找回方才的状态,装模作样道:“姜营长这话问的,难道我与他,还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不成?”
姜峥陡然汗颜,量他又演又作,懒得再搭理,纵身举刀砍去。
“啊~”少年表现得格外慌张,夹紧马背向前冲。腾起的姜峥扑了个空,只听少年对他大喊:“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咱们可是自己人啊。”
细作跟不上马速被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血痕,姜峥飞出佩刀割断了绳索,少年发觉他是要抢人,赶忙调转马头。
姜峥俯身在细作身前,似是要听清些什么。
少年放浪不羁笑了起来:“哈哈,姜营长,请问你这跟细作,又是什么关系?”
姜峥环顾四下无人,缓缓起身,狠狠一刀插入细作胸膛。
“姜营长,可知你在干什么?”少年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姜峥瞥向少年,猛的抽出宽刀,噗嗤一声,鲜血溅了自己一脸。
带血的宽刀再次向少年砍去,刀剑相搏,电光火石。
少年的剑术虽变幻莫测,却缺少几分狠戾,他颇为注重出剑的手法与姿态,多少显的空有其表,不过对战这姜峥,自是绰绰有余。
几个回合下来姜峥已是力不从心,少年本能一剑将其制服,正这时又传来马蹄声。
“驾,驾。”
是女子的声音,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喜意,顿时武力值大减,佯装敌不过,佩剑也被击落,眼看大刀就要砍向少年,一只飞镖咻的射进姜峥手臂,他吃痛不已向后退去。
少年顺势倒地打起滚来,哇哇大叫:“哎呦,好痛啊!”
“被扎的又不是你,你痛什么?”女子粗声应了句,也未看他,快步向姜峥行去。
“原来是妍霜姐姐。”月光下,少年抬眸,阴影投在脸颊,冷艳俊美。
“不然,你以为是谁?”妍霜就地拾起半根麻绳,吭哧给姜峥绑了。
“嘿嘿。”少年干脆半躺在地上,仰头望向妍霜,玩笑道:“多谢妍霜姐姐,美女救英雄。”
“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调,如今细作死了,你自己跟凌统领交代去。”妍霜没什么好语气。
“这死一个,不是又帮你揪出了一个嘛,两两相抵了。”少年自有一番新奇思路。
姜峥甚是不服,鼻孔喷出粗气,“哼,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休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凌统领自会定夺。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没有做过亏心事,你自己清楚。”少年慢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拾起缰绳上马离去。
他的马好奇心重,一丝风吹草动便要东瞧瞧西看看,时而还原地蹦跶几圈。少年舍不得扬鞭,只懒身坐在马背上,连连打着哈欠。
妍霜本不想搭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冲他喊道:“楚玉笙,你走反啦。”
少年玉笙尴尬的拍了拍马背,抱怨道:“说好的千里宝马,怎么是个连路都不识的渣渣。”
妍霜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拉起绳索拖拽着姜峥打马离去。
*
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