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是好词,只是这字不好。”赵元瑾诡笑着接过韩汝子手中狼毫,洋洋洒洒的在纸上落笔,行云流水,凤舞龙飞,写完故意在韩汝子鼻尖落下一滴墨汁。
韩汝子大惊失色,慌忙向后退去,斥责道:“无礼,荒唐。”
“这就受不了啦。”赵元瑾玩味的丢下狼毫,面上揶揄的笑意,颇有几分调戏的意思。
韩汝子火气极盛,怒眼瞪他,骂道:“无耻之徒。”
赵元瑾咧嘴大笑:“你也先看看我写的是什么,再骂呀。”
韩汝子将信将疑的走近,嘴里念道:“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还是李煜的词,只是这字,入木三分,自己怕是是穷极一生也不如,不由生出欣赏之色。
赵元瑾见他神情好转,佯装要动手擦拭他的鼻尖。
韩汝子断然生气,打开赵元瑾的手。
“还没碰到你呢?就气成这样了,若是太子召见,你该如何?”赵元瑾问。
“士可杀不可辱,堂堂七尺男儿,死有何惧?”韩汝子表露出一副钢直不屈的神态。
赵元瑾连连拍手,“甚好甚好。”
“你究竟是何人?”韩汝子细心观察过,内侍对这个少年恭敬有加,猜想他的身份,或与他所说的不同。
“你觉得我是何人?”赵元瑾嘴角浅笑,瞧这韩汝子一脸疑云,更觉好有意思,戏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也是太子的嬖臣吧?”
韩汝子已被关了数月,太子派过不少说客,都被他激烈的反应骂了回去。
直到不久前,又关进来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生得十分俊美,两个人相互惋惜。
听到嬖臣二字,韩汝子心中羞辱不已,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大概猜出,眼前的少年多半也是太子门客,黑暗骤然陇了上来,万念俱灰,蓦的动了自寻短见的心思。
赵元瑾了解他的想法,调笑道:“你这个人,空有几分骨气,却是蠢笨得很,又纯情好骗,终是辜负了这副好皮囊。”
“……”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太子派来训化你的,前两日我就上禀,你已愿臣服,怕是近来得空,他便会召见你了。”
“你,所以你先前都是骗我的?”纵然已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在意,自己被他欺骗。
“骗你?谈不上骗,只是人心叵测,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手段罢了,我若不先与你共情,又如何能取得你的信任。”赵元瑾不以为然的拿起烛灯,在韩汝子身前晃了晃,转而把自己方才写的几个字,拿到灯前燃烧把玩。
“常言,见字如面,你的字落笔有神,矫若惊龙,为何你的人却是这般卑劣?”韩汝子眼眶发红,心中痛苦。
“此言可真是褒奖在下了。”赵元瑾眸海晦暗。
“绝无褒奖之意,总之,你所言之事,我宁死不屈,你不必再白费心机了。”韩汝子拾起狼毫继续专注写字。
“你不臣服便只有死路一条,你都要死了,再写这些个人生长恨愁东流,又有何用?”赵元瑾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匕首,在他临摹的诗词上慢慢划破。
“……”韩汝子随他捣乱,不再去理会。
“要是我,总归是死,干脆就同归于尽好了。”小巧的匕首递到韩汝子面前。
韩汝子再次抬眸看他,这次眸色中多了一分审视的神情。
赵元瑾见他孺子可教,故作苦情道:“我说谈不上骗你,是因为我也受制于他,他这个人,幼时受了些苦难,险些丧命,加上他的生母惨死,他被皇后娘娘养大,早养成一副金玉其外的性子。”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他如此了解?”韩汝子能感觉得到他所言非虚。
“我啊,亦是幼年不幸,养成了一副佞臣之相。”赵元瑾顽笑的歪过脑袋。
“我是问你的身份。”韩汝子纠正。
“你对我的身份,感兴趣?”他微微挑眉。
“随你,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亦谈不上感兴趣。”韩汝子道。
“呵呵,其实你认识我,记得第一日见你,你就痛骂过,赵元瑾这厮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乃我朝文人之耻,坏事做尽必是不得好死。”
“真是,好不意外啊?”韩汝子轻笑,透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你为何如此恨我?”
“将死之人,谈何恨与不恨?”
赵元瑾打量着他视死如归的神情,眸海愈发晦暗,徐徐道:“也许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天道不公,我明面上,是皇子赵熙宸的伴读,私下里更是贤德妃的出气筒,与太子比只有更惨,他的生母本也是受宠的,后来落了个剥皮抽筋的下场,他身为皇长子,当时的皇后与贤德妃都想收养他,皇后身边有个舞阳公主,贤德妃有赵熙宸,他自然选择皇后,不久便被立为太子。贤德妃好斗,深知圣上惜文,对熙宸最是严苛,连握笔的姿势都要经过书法大家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