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边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喂,玲玲。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些嘈杂的声响,林霰等了半天,却听到了徐玲玲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林霰,徐玲玲不会来了。”
林霰循着声转头望去,俞楚熙站在了教室的后门处,冷冷地望着她。
林霰有些不解,显然没有明白俞楚熙的意思:“什么?”
俞楚熙冷哼了一声,靠着后门的身子往左边移了移:“林霰,你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你。做林澄哥哥的妹妹你很得意吗?你以为徐玲玲会是你的好朋友吗?”
林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教室的前门被锁起来了:“你把徐玲玲怎么了?”
俞楚熙高昂起她的下巴,乌黑的眼眸中闪过得逞的笑意:“她当然不会有事。毕竟她比你聪明多了,她知道讨好我才能在这个高中安安稳稳的待下去。”
林霰的心倏得被刺痛了一下,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气势败下阵来:“你废这么大周章借徐玲玲把我约到这里,就是说这些?”
俞楚熙恶狠狠地说着:“你不配做林澄的妹妹,你是下等人。”
说到“下等人”这三个字的时候,俞楚熙特意加重了音,像是带着火漆的刻章,烙印在林霰的脸上。
林霰收拾着桌上的课本,笑道:“人不分高低贵贱,俞小姐一定没有好好学习过思想与道德这门课吧?”
俞楚熙的双目中折射出怨毒的寒光,不再维系她的公主架子:“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小野种吗?你也配和我在同一所学校!”
林霰将笔袋的拉链拉上,但她心中的一团怒火就要冲出桎梏的牢笼。
俞楚熙羞辱她是“下等人”的时候她都可以忍,但俞楚熙不该羞辱她是“野种”。
这个词像一把尖锐的利刃,在她的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她。
这道口子撕开了伴随她十六年的裂缝,是她不愿再提及的伤痛。
林霰将手中的笔袋重重地丢进了书包,几乎是用她最大的声音对着俞楚熙吼道:“够了!”
俞楚熙挥了挥手,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个女生从后门走了进来:“说到你的痛处了?林霰,只要你还赖着林家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俞楚熙双手环抱,依靠着后门,道:“你们几个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我们林大小姐长长记性,但是千万别伤到她。”
教室的前门早就被锁起来了,守着后门的几个女生将林霰堵在了门内。
她们将墨水泼在她的衬衣上,浓黑色的墨汁很快在她白色的衬衣里晕染开来,像是一条蜿蜒的长蛇。
林霰的书本被她们推倒在了地上,狠狠地践踏着,碎烂的书页散落在地上。
林霰弯下腰,伸手想要将地上四碎的课本捡起来,弯腰的那一瞬,她的头发倏得被一只手扯住,发绳松散开,乌黑的青丝瞬时倾泻而下。
俞楚熙倚在门上,打着哈欠道:“时间不早了,给她个教训就差不多了。”俞楚熙顿了顿,盯着半跪在地上的林霰道:“别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这次我就先放过你。”
林霰拾起地上四碎的书本,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下午两点半了。
俞楚熙大概是害怕耽搁得太久,她没有按时回家,林澄会找过来。
最近的天气很热,她只穿了这一件白色衬衣。
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后背被她们用黑色的墨水泼洒得不成样子。
林霰要穿着这件衣裳去距离校园五百米的公交站台等半个小时一班的公交,做上七站路的公交才能到家。
过往的十六年,林霰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那一天,属于她的火苗熄灭了。
幸而她的运气没有太差,等了十五分钟不到就等到了回家的一班公交。
车上的一位老奶奶望着林霰紧盯着林霰的后背,叹气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的,写个字还能把墨水写到衣服上。”
林霰抿了抿唇,拉紧了口罩上的耳挂绳,快速地穿过车廊,选了靠后的一处座椅坐下。
林霰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草木,眼眶倏得通红,晃动的车窗倒映出她盈满泪水的双眸。
口罩掩盖住了她的泪痕,却遮不住她红肿的眼皮,她的头靠在窗上,低声抽泣。
“穿上吧,别哭了。”
一件防晒外套从后面递了过来,林霰诧异地转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真好看。
那双尽溢着清寒的眼睛,偏偏是双桃花眸,眼波流转间轻易晃了她的心神。
林霰的手半搭着防晒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蓦然一怔:“我……这……?”
少年的下颌微微扬起,修长的指骨搭在耳机上,淡淡道:“不用谢,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