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了!老是把人家藏着掖着,十多年了,孤连话都不曾跟她说过。”
“怎么?”楚烨瞥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很想跟她说话?”
“当然想!那小姑娘长的粉粉嫩嫩的,看着都想捏两下。孤与她年纪相差无几,从小就孤单的生长在重重宫墙之中,多想有个玩伴啊。”
他失落的叹息,一脸沮丧,半点不见宫宴上的君王威仪。
从小到大,大家想看到的都只是那个高高龙坐上可以治国兴邦的孤家寡人、社稷之才。重担压下,每一重都是对他寄予的厚望,却都忽略了他也是个孩童,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与无忧。
楚烨唯一的侄子楚徽云,幼年继位,如今还不到弱冠,已经掌控着整个大渭朝的生死的命脉,立足于九云之巅。
可他却并不快乐。
父亲一生未娶,他不过是父亲醉酒后随意抓个宫女野/合来的孩子,母亲死于难产,更没有留下任何兄弟姐妹。
对那个威严寡绝的父亲,他的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父亲有一双清寒的美目,终日不苟言笑,时常独自在宫中藏宝阁内一呆就是许久。
父亲从不许任何人去阁内,直到薨逝,他继位后,才知道里面藏着的秘密。
所谓藏宝阁,却没什么宝物。
一只碧绿剔透的玉杯,一樽华丽的棺椁,棺椁里躺着位美人,美人口中衔着一枚可保尸身不腐的明珠。
他不知道美人是谁,但父亲临终前告诉他,阁楼里的玉杯是开启武王墓地宫的关键,那里面才是真正藏着大量宝藏地方,只不过朝代更迭,王墓究竟如何已无人知晓。
关于美人,无论他怎么问,父亲始终一字未提,却在临终阖眼时,流下的两行清泪。
然后他就在孤单中长大了。
在他的生命里,唯一的亲人就是王叔。
即便他知道王叔权倾朝野,比他这个君王有威信;即便他的父亲最初是想传位王叔;即便王叔如今是最危险的人,诸如许多即便……可是王叔对他也是真的好。
身处王室,幼承庭训,严苛礼教,这些王叔一样都没有少过他的。是王叔陪着他长大,教他如何做好一位君王,朝堂之上,无论有多少对王叔不利的声音,他都听不进去。
晦暗的幼年时光,因为有王叔在身边,才不觉得寂寥孤苦,那一道道冰冷的甬道上,是王叔牵着他的手一步步的走。
王叔是叔,更像父。
所以对南枝,他没来由的想亲近,毕竟那是王叔带大的孩子,就像他的小妹妹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很想有个妹妹。
然而楚烨却不是这么想的,侄子话令他轻笑出声:“南枝眼睛不便,与你做不成玩伴。”他的语气很明显在拒绝,楚徽云却没听出来。
“孤是天子,孤会保护她,她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她。”
王冠垂下的珠帘后,眉目清俊的少年说一脸认真:“王叔,你让南枝无事来陪陪孤吧,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了。”
“多大的人了还要陪?男子汉大丈夫,也不知羞。”楚烨眼中含笑,训斥声一如往常带着宠溺,“若真孤单,早日成家,妻儿满宫时,你就不觉得闷了。”
“可使不得!”楚徽云一听,脸色大变,立马摆手拒绝,“王叔你都不娶,做甚么害侄儿?”
“我与你怎能一样?你是天子,身后站着一帮清流派,那些泱泱之口能堵得住?到时候势必会搬出‘天子不婚,超纲必乱’反将你说的哑口无言。”
楚徽云的心中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可是嘴上却不愿认命:“孤不想娶妻啊……王叔你可瞧见了,那帮贵女发起飙来,简直毫无形象可言。万万没想到,丞相的女儿也那么生猛……孤,孤怕……”
“怕?”楚烨转眸望来,嘴角一扯,笑了笑,“南枝那丫头也很猛,发起脾气来我都招架不住,你却要她入宫陪你,这就不怕了?”
“那岂能一样。”少年抬头辩驳,“她是王叔养大的,自家姑娘怕什么?孤倒希望她生猛些,别被人欺负了。”
“既是如此……”楚烨抿了抿唇,目光微动,若有所思道:“王叔将她嫁给你,如何?”
楚徽云怔住。
楚烨缓步向前,距离他不过分毫时驻足,微微倾身,在侄儿漆黑明亮的墨瞳中凝望自己上扬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神情、和眼底流转的浅浅锋芒。
“这样,她不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