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承远险些郁结于心。
他停下步子,沉默地盯着苏澄跃,似乎想看看这个三句离不开一个“仡楼珈”的家伙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人是拦下来了,但他阴恻恻盯着自己,苏澄跃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百思不得其解,数次瞄向陆承远又飞快撇开视线,忽然福至心灵的开了窍,心道:既然陆承远暗恋于我,那他莫不是在吃仡楼珈的醋?
思及此,苏澄跃便问出口道:“我多次提及仡楼珈,你不高兴了?”
陆承远像是一只只会从人言里择关键词汇的学舌鹦鹉,嗤笑道:“果然,还是仡楼珈。”
苏澄跃:……
这人怎么突然阴阳怪气起来了!
但苏澄跃脾气也不小,瞪着陆承远忿忿道:“怎么,我寻人还不许我提到他的名字了?你若诚心想帮帮我,咱们好好说话,你要不想帮我,我踏破铁鞋也自去找。”
火气这东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的,更何况陆承远吃得是自个儿的飞醋,本就如同无根浮萍,被苏澄跃这样气呼呼一吹,立马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陆承远抿抿唇,没有台阶给他下,他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苏澄跃火撒完就没了,她觑一眼陆承远的神色,神色游离道:“也是我不好,我不提就是了,你若想帮我,告诉我办法,我自己寻也好。”
台阶递过来了,可陆承远瞧一瞧,又不想顺着台阶下去。
他看向苏澄跃默然片刻,忽然道:“我身负玄蛊之毒,知道此毒蛊之霸道,当年能将老祭司斩杀也是九死一生,你要寻的人撞上老祭司,恐怕凶多吉少,何苦再寻?”
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澄跃梗着脖子气道:“才不会!仡楼珈与你不同,他定然已是脱身,不来寻我又如何,我去寻他也是一样的。”
言罢,转身回屋去,不再搭理陆承远这个煞风景的家伙。
陆承远看着她的背影伴随着“砰”一声关门声被门板遮得严严实实,心中长叹一句:执念成魔。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此等模样?
苏澄跃的火气一向不过夜,更何况她还有要事同陆承远“并肩作战”,是以翌日,陆承远还是瞧见这姑娘正坐在他的院子里翻花绳。
她拉了个“壮丁”陪她一道玩儿。
也算是刀口舔血长大的蘅哪里玩过这种小游戏,笨手笨脚数次将苏澄跃挑出的花样打散。
苏澄跃虽然“哎呀”、“哎哟”叫唤个不停,仍还是细心教着蘅要从哪里入手。
可蘅平日还算机灵的脑瓜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条里失了效,上一秒还觉得自己已经记住的花样和解法,下一秒到她手里还是一团散乱。
苏澄跃正复原回前边那个花样,打算同蘅再讲一遍解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偏头瞥了眼,发现是陆承远,又把脑袋挪了回去,凑到蘅面前讲解。
——消气了,但没完全消。
陆承远哑然失笑,却不曾多言,自寻一处坐下,看着二人继续玩。
蘅面对一团乱麻般的翻花绳本就头大,又有个顶头上司沉默不语坐在一旁,她只觉得背上像是有座泰山死死压着,垂着脑袋不敢东张西望。
在这样的压力下,蘅慌乱至极,连前边学会的样式都忘记了解法。
苏澄跃又不是瞎子,自然瞧得出关窍在何处,她气鼓鼓瞪着陆承远,三下五除二摆弄好手上一团红绳,对蘅道:“再来!再来!”
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翻绳,没动几次手便又纠结起来。
她觑着苏澄跃满含期待的目光迟迟不敢下手。
“从右下第二根线侧翻到左上二三线中间。”陆承远的声音悠悠响起。
“观棋不语真君子!”苏澄跃扭头对他喊道。
“某又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君子。”陆承远对她展颜一笑,寻常的笑容在此情此景下莫名叫人觉得他很得意。
苏澄跃将手中的绳子拆散,对蘅道:“有小人作祟,咱们下次再玩。”
蘅的玩心也很大,不过即便是傻子,也晓得这时候应当谨言慎行,她瞄了眼陆承远,像是忽然想起重要之事,急急忙忙道:“阿兰找我还有事情,我去瞧一瞧。”
说完立马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苏澄跃低头把手中的绳子收整好,还在思量着如何跟旁边这个煞风景的家伙开口,便听见煞风景的人先笑道:“你来我这儿只为同我的下属游戏?”
她“嗤”一声,回曰:“谁叫某个家伙日上三竿还在呼呼大睡,我总不好闯进去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只好在外边等候着,做些小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陆承远这家伙惯会装可怜,他垂眸道:“病体垂垂,虽久睡而不宁,见笑了。”
闻此言,苏澄跃多少针锋相对、冷嘲热讽的话都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