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动用内力,只好以吞吐的方式,调整体内的真气。
两只模样怪异的蛊虫自他袖下钻出,不需多言便知道主人的意思,迈着六条腿向两个方向寻去,一只向密林深处,另一只则奔向王都。
不知苏澄跃现在何处,若是她脱身后向陆家而去,自己也需要尽快赶回去才行。
苏澄跃循着香气所在,疾行数里,耳畔除却风声再无其它异响。
只是她的神色依旧凝重,无神的双眸敛着不可言说的忧虑。
因心事重重,苏澄跃一步不慎,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狠狠摔在了地上。
身手极好的苏澄跃被绊倒的一瞬间,居然难以调整自己的姿势恢复平衡,就这样径直砸在了萋萋野草地里。
她用手臂垫在面前,是防止树杈、石子嵌进双眼中。
然而摔倒在地后,苏澄跃这样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久久不曾有其它动静,只身躯微微颤动。
片刻后,她重新坐起,合下的眼睫被沾湿,可怜巴巴地濡在苏澄跃面上。
方才被压在身下的手臂上,一块布料因打湿而显出神色的痕迹若隐若现。
那些不为人知的泪水,与深夜里凝出的露珠一同摇晃于草叶之上,悄无声息地陷入泥土中。
苏澄跃不曾睁眼,因为晚风会裹挟着细小的灰尘,再度激起眼中的泪意。
她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右手成拳使劲锤向地面,本已结痂的伤口崩裂,痛感伴随着鲜血流出,也将苏澄跃心中的不甘一并发泄出来。
而后苏澄跃狠命抹去眼眶残余的湿润,站起来继续循香而去。
没了杂事干扰,苏澄跃渐渐又能辨认大概的方向,这股香气的尽头大抵是山下某处。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苏澄跃脚尖突然踢到一块木板。
她动作微顿,小心伸手试探着周围的情况。
顺着木阶向上,进入打开的房门,熟悉的设置与鼻尖木头腐朽味道让苏澄跃可以肯定,这里便是他们昨夜遭受虫豸围攻的那个木屋。
苏澄跃寻到香味的来源,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药香珠,被放在那张瘸了腿的桌子上,乍一看与黄泥搓出来的珠子没什么区别,在这布满灰尘的房子里也不突兀。
不知道仡楼珈是什么时候将它放在这里的。
她将香珠收入自己的箱子里,寻了一块空地盘坐下来,又打开自己箱子里的瓶瓶罐罐,准备疗伤事宜。
苏澄跃前前后后服用了四五种药物,又取出一瓶药水,涂抹在自己眼周后数次运功,虽不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但可以从她颇为急切的动作中看出下死手的架势。
双眼可以说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但苏澄跃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像是在对自己的眼睛下手,不带一点儿犹豫。
片刻后,苏澄跃合上的眼睛眼角处泌出一点乌红的血液,慢慢顺着她姣好的面孔滑下,留了一条骇人的痕迹在这张素净的脸上。
双目火辣辣的疼,又溢出许多眼泪,安抚一样舒润着眼珠,而后裹挟着更多的毒血,从苏澄跃眼角滑落。
苏澄跃逼着内力往自己面上那些细小的经络中通行,势必要将藏匿于暗处的毒素统统拔除。
——倘若昨晚她再细心些,今日兴许也不必落荒而逃。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苏澄跃便感到心头一顿震痛,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凿在她的心口,叫她气息一滞,险些断了正在周转的内力。
苏澄跃收敛心神,继续沉默着疗伤。
月落屋梁。
仡楼珈闭目凝神,渐渐习惯身上的痛感,口中的苦味还未散去,提醒着他暂且不可再次服药。
他静心沉思着今日之事。
老祭司的举动实在干脆,仡楼珈可以确信,这么多年对方流亡中原,定然对自己恨之入骨,所以方才迫不及待出言嘲讽。
而自己不过简单的一句话,便是令他心生警惕,定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自然,那只久久未归的蛊虫也佐证着他的想法。
——老祭司现身时,他便暗自在他身上下了寻踪香,随后令入骨去寻。
入骨这支蛊虫,是由仡楼珈亲自研制出来的,本来想炼制一支针对玄蛊的新蛊王,只可惜玄蛊到底是集南疆千年蛊术心血而成,在蛊理上入骨还是逊色几分。
但因为全然出自仡楼珈之手,老祭司对这种蛊虫并不算了解,也自然而然中了这一招。
仡楼珈给那只蛊虫下的命令,是寻到老祭司的落脚点。
它既然迟迟未回,便说明那老东西还在附近游荡,不曾离开。
恐怕是心有不甘,还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情况,考虑着出手时机……
突然,仡楼珈翻身躲闪,只见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立着三根银针,月光洒在上边,反射着淬毒的寒光。
“论及装神弄鬼的功夫,我恐怕是不及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