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言没在纠结他对她的看法,而是拿出了稿纸,将关注点转移到他的问题上来。
常乐言简单问了他几个问题,和他的日常相关,还不时动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林枣阳不知她想做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直到他看清那纸上的东西。
她给他量身定制了一份时间计划表。里面,根据他的实际情况,她为他详细地制定了未来几天的学习计划和安排。
时间排得很满,但不知怎的,却让他觉得,他要想实现这里面的内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林枣阳抬头看向她的眼。
“先试试吧,”常乐言说,“不行再变。”
她声音平淡,仿佛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乐言给他的安心感让他完全忽视了其他的东西,他眨了眨眼,本想诚实地说,“我担心我会偷懒……”,却突然不知是什么虚荣心作祟,最后大言不惭脱口而出的竟是——好,从今天开始。
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
明明可以再休息一天的。
然而,当他触碰到常乐言的眼神,想要偷懒的心思一下子便歇了下来。
在这样坦荡又赤诚的目光下,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也不由得钻回了缝隙里。
他没办法对常乐言说谎。
更没法儿对她失言。
无论他能不能,他都必须做到了。
林枣阳暗暗地想。
常乐言冲他的脸望了会儿,有点儿想笑。
不知林枣阳是否知道,他每次心有忐忑或是不安的时候,就总爱咬嘴唇——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没变。
看他这样心神交战,也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不用着急,每天增加一点量就好。”常乐言说着,将手里的计划表递给他。
虽然,她那时候可没对自己仁慈。
林枣阳弯着嘴角点了点头。
“好。”
他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见林枣阳细细阅读着计划表,那副专心认真的模样,常乐言忍不住开口:“明天……”
常乐言刚说了一个字,林枣阳便抬起头,耐心地看向她。
一瞬间对上他的眼。
常乐言突然哑住,不知怎么就无话可说了。
她要说什么呢?
说从明天开始,她就要重新开始心理咨询了吗?
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些?
为什么会做心理咨询,为什么是“重新开始”,为什么他从来都没听她提起过这件事……
他一定会有很多疑问——她不得不回答,无法逃避的疑问。
她似乎没办法在提起上官老师时对那件事避而不谈,可她要怎么提起?
说个谎让它轻描淡写地过去,还是什么也不讲,直到他问起?
常乐言不想那样做。
那不是她。
说实话,常乐言其实很少想起腿上的那道伤疤。
因为位置太过隐秘,不仅是别人,连她自己也基本不会注意到它。
日常生活时,她总是会忘记自己身上有着这么一道疤。可每每脱掉了衣服,站在淋浴下,或是一低头掀起衣摆时,她的视线又很难不被它给吸引过去。
它总是似有若无地在那里存在着,平凡如空气,却同她不即不离。
常乐言有时会抚摸着那条疤,感到十分地困惑——那些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仿佛与她无关似的。
可她分明是经历者。
她亲眼见证着那道伤疤的诞生、缝补和愈合。
它与她形影相随。
她很想说那件事对她其实没有太多的影响,可她放弃数学的事实已经证明,并不是这样的。
她受到了绝对的影响,并且,很大——大到足以改写她的人生。
她可以毫不怀疑地认为,倘若那件事没有发生,她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不会和林枣阳认识,不会与左秋和梁昶熟识,也不会在文理分科时,毫不迟疑地文科,而不是进一步挑战她向来就擅长的数学。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常乐言倒不是在自怜自艾,只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除了最为亲密的人,没有人会看到那道疤,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会问起了。
她早已经不介意让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想过闭口不提。
她只是缺少和人沟通的经验,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她话只说一半,林枣阳歪了歪头,问:“明天怎么了?”
常乐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回复正常。
“没事,就想问问明天你们会放假吧。”
算了,等提起的时候再说吧。
“嗯,跟你们一样,不用上下午和晚上的课。”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