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非常的难堪。
即使被人扒光绑在电线杆上不是杨晓婉,但她也能想到当初冯三爷该多么的难堪和抬不起头,偷东西被绑在电线杆上,本来就够丢人了。
更何况衣服都被脱了?
树要皮。
人要脸。
杨晓婉闻言不由得有些沉默了:“那当时你呢?”
“当时我就在人群后面。”
冯征似笑非笑的说道:“没想到吧?小三爷为了我去偷钱,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扒光衣服绑在电线杆上绑了一天一夜。”
杨晓婉忍不住的问道:“你没想过去求店家吗?也许店家看在你是小孩的份上,会心软放了三爷呢?”
冯征摇了摇头:“三爷不让我去求,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去求的,那时候他唯一抬头看的人就是我,学校我是没进过,但有些道理三爷教过我很多,第一就是不能偷东西,第二便是作为一个男人一定要顶天立地,丢尊严的事情不能做。”
“所以我在人群里看着三爷被人绑在电线杆上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天一夜,笑了一天一夜,我也清楚那个店家也知道我和电线杆上的小偷认识,毕竟除了小偷的家人,谁会看着一个男人被绑在电线杆上一天一夜呢?我也看到了他故
意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也是看小偷的眼神,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也是,小偷的家人又怎么可能不偷东西呢?”
说到这里,冯征吐了口气,说道:“也是从那个时候,三爷的头就抬不起来了,只要在人前,他的背就会弯下来,好像见到人,他心理上就会不由自主的低人一等一样。”
杨晓婉闻言也想起来了,然后忍不住的问道:“三爷不是驼背?”
“他怎么会驼背?”
冯征看了杨晓婉一眼,接着说道:“就是那次之后,他的行为就有点怪异了,爱留中分头,见人喜欢佝偻着个背,别人笑,他也笑,久而久之,他的背就直不起来了。”
“那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杨晓婉还是有些好奇。
“那个店主我把他捅死了。”
冯征眼神透着阴狠:“那天三爷回来之后躺在桥洞里破天荒的一句话没跟我说,然后我半夜偷偷跑出去,在那个杂货店老板要关门的时候冲进去,将他捅死了,捅在心脏上,死的不能再死了,然后我把店里所有的钱都拿跑了。”
“警察没找你吗?”
杨晓婉沉默了一会说道,冯征说的已经突破她的世界观了。
“不知道,那时候我也没有户口,是个黑户。”
冯征摇了摇头
:“回去之后,一直躺着不肯起来的三爷看到我一身血和手里的钱,便二话不说起来把我衣服换了,然后带着我坐火车去了东莞,找到住的地方后,他便用皮鞭抽了我一天一夜,骂了我一天一夜。”
说到这里,冯征笑了笑,似乎想到了当初冯三德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不过他怎么骂,怎么打,我都不肯低头,他也就认了。”
“再接着我就变本加厉了。”
“谁指着我鼻子骂我狗杂种,甚至把我的脸踩在地上,我都能笑呵呵的,唯独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三爷不行,谁看,我就抠了他的眼珠子。”
“也是因为这样,三爷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心里没有敬畏,如果以后没有绳子套在我的脖子上,迟早是吃枪子的命。”
说到这里,冯征看着杨晓婉说道:“我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如果没有叶总,没有三爷的束缚,我大概真的是枪子的命,听到这里,你还想着跟我在一起吗?”
“如果……”
杨晓婉看着冯征试探的问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被扒光衣服绑在电线杆上的人是我,你也会为了我杀人吗?”
“……”
冯征看着杨晓婉,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大概会先杀了你,然后将那个
店主从手指,脚趾,一点点剁碎,不让他死那么早,然后剁下来的肉喂狗。”
杨晓婉十分不解:“……为什么连我也要杀?我可是为了你去偷钱的啊。”
冯征一脸冷意:“谁让你去偷东西,还被人看光的?”
“……”
杨晓婉闻言先是沉默,紧接着看着冯征好一会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冯征越来越恼火,最终仿佛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字:
“很好笑吗?”
“很好笑啊。”
杨晓婉笑的异常开心,看着冯征的眼睛发亮:“原来你没有那么冷酷,这么小气的?说,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爱上我了?”
“神经。”
冯征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接着重新开车。
杨晓婉不依不饶:“说嘛,难道是在运动馆摸我的时候?你当时摸我时候什么感觉?有没有触电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