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子般瑟缩在墙边,哀求中染上哭腔。
望着床边还在沉沉昏睡的云非鹤,池珉意识到确实随意了些。
絮叨着,“你们素霓山地方不大,规矩不少。”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非常解渴。
本想无视这颗“瓜”的无理取闹,却想着又不是什么繁文缛节,终究是要做夫妻的,这点子小小的请求,满足他就是了,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提着人就到了院中。
明月高悬。
小鬼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观礼,想看看说一不二的厉鬼头子大半夜作什么妖。
见钟乐风扭捏不肯跪下,池珉一脚踹在腘窝,只听“噗通”一声,不仅眼前的钟乐风跪在地上,还从天而降了个浑身酒气的男孩子。
想来便是老国师的关门独苗,谢牧川。
怪不得拐着弯到院子里来,原来是留了一手。
眼见有人撑腰,钟乐风丝毫不顾及素霓山首席大弟子的颜面,登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诉起苦来:“小师弟,你怎么才来啊,这女厉鬼要强取豪夺我!你再晚来一点,我连清白都保不住了!”
黏黏糊糊呜咽着。
不仅池珉深觉无语,连带着谢牧川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此次下山并非只有他二人,一来是为了暴毙身亡、却秘不发丧拖延到今时今日的老国师,二来是举家倾覆的宁北侯府。
老国师的师兄带着诸多弟子,直奔宁北侯府。唯独他二人来至皇宫,席间听闻二小姐尚且存世,不过是刚刚被打入长乐宫,只等明日才会有赐死的旨意。
二人兵分两路,钟乐风借不胜酒力偷偷离席,暗中搭救宁北侯府的二小姐;谢牧川留在殿中,周旋诸多酒蒙子。
接到人后,谢牧川推脱素霓山中有事,将人代理皇庭。
这下子人没救到,险些连清白也要搭出去。
好在钟乐风还残存丁点儿的机灵,急慌慌地冲他喊:“小师弟,你闭眼,这女厉鬼的眼睛有古怪!”
谢牧川当机立断,手中长剑将袖子斩下一截,山水绣纹的云锦便将眼睛蒙得严严实实,侧身而站,好似巍峨高峰上松柏独立。
池珉驾轻就熟地开始画饼,“谢牧川,我同你大师兄喜结连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素霓山的事情我自然会当成自己的来办。老国师同我不对付,可他骤然离世,疑点重重,我久居深宫,想来有些忙还是能帮得上的。”
本不欲提起老国师,唯恐沾上污遭事情。
可是来者不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干脆挑明,省得彼此猜忌,反而耽误了她的大事。
“素霓山还不曾没落到需要联姻来铺路,如果是同你这样的厉鬼牵扯上,我责无旁贷会为师门清理门户。”谢牧川的话听不出半点起伏。
却把钟乐风吓了一大跳,疯狂挣扎着:“小师弟,我是被强迫的啊,我是被强迫的啊!”
素霓山中为数不多破过杀戒的便是眼前的小师弟,清理门户的事情钟乐风无比相信他言出法随。
思及还没来得及查清师叔遇害的真相,自己就要成了深宫大院的孤魂野鬼,钟乐风挣扎扭动不休。
池珉的指甲疯涨三寸,抵在钟乐风的后脑勺上,彤光一闪,他便抽魂夺魄般,眼神茫然一片,没有焦点。
煮熟的鸭子端端正正递到嘴边,万没有不咬上一口就撂开手的道理。
血红的衣袖一挥,漫天绿幽幽的鬼火,布下结界。
“既然你的小师弟来了,也算是你有个手足兄弟做见证。免了那些个陈规陋习,你我二人对拜礼成罢。”
说着使出要扭断脖子的力气,按住浑浑噩噩的钟乐风,强行想要完成跪拜之礼。
却被凌空而来的黄灿灿的往生符打断,双手不得空闲,干脆红唇咬住符纸,免得伤了屋中众小鬼。
唇上与符上朱砂同样热烈灿烂,相映成趣,尚未干涸的朱砂甚至不少沾在唇边。
脸上笑意阴冷,吐掉不染纤尘的黄纸,池珉嗤笑一声,满是鄙夷道:“你师兄蠢,你,过犹不及。”
厉鬼不得往生,对孤魂野鬼一击必中的往生符,对厉鬼而言不过是黄纸一张,毫无作用。
可须臾之间,朱砂如同血雾丝丝缕缕升腾而起,聚在眉心,如同花钿。池珉当即便知晓了这符纸暗藏玄机,一时不察,便在顷刻间五感尽失。
原来谢牧川以血画符,醉翁之意不在酒。
厉鬼结界之中,他们的术法受制于人,难以压制池珉,干脆用符,趁她掉以轻心,封闭五感,再寻出路。
无知无觉的滋味当真不好受,似乎坠入弱水之中,天崩地裂也浑然不知。
可池珉不慌不忙,因为她知道这样以血画符,都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失效。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绊住他们。
催动术法,鬼火乍变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