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就给融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金子而已,融成两枚金锁,一块给了盼盼,一块给了阿浔。”
宋夫人说得轻松,苏叶却想起了自己之前戴在发髻之上的那枚金簪,“您、您是说,虎符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宋夫人目光和声音都沉了几分,“左符留着当个纪念,单独一个也派不上用场。右符已经不在了,我和老纪都觉得这种东西留着也是祸患,若是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手里,恐怕天下都要跟着遭殃。”
阔别了宋夫人,苏叶一脸忧思地回到了苏府。恒勉和居正下午的教练刚结束,日头也才西沉落下,居正更是一身热气,索性赤着膀子挥汗如雨,冷不丁见着苏叶回来,登时面上通红,连忙躲在项师父身后,急匆匆套着衣服。
纪盼兵败战死的消息,是在这时传回来的。
家中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完之后,只留下庭院里静立无言,呆站在原地的几人。
居正与盼盼无甚交集,但也听过纪家的事迹,听闻消息后,脸上的潮红当即便褪去了大半,最先有了动作,走到苏叶身旁,悄声细语地试图安慰:“姐姐……”
苏叶却是步伐有些僵硬地走向项恒勉,艰难地开了口:“恒、恒勉……”
恒勉如同触电般,向后退了半步,语速少有的快了许多,“公子,我没事!”
这一动,才发觉自己手里还握着刀,若无其事般收向腰间,却是三下五下也没能顺利入鞘。
“我真的没事的!很好,一切都好!”
恒勉的话语极为罕见的不再磕磕绊绊,而是掷地有声,通顺连贯得很,苏叶却看到,那握着刀的手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恒勉,你……刀装反了”苏叶的嗓音涩然,眼前的少年闻声却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低下了头。
相对无言。
那个一脸臭屁,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却会给他偷摘李子吃的女孩,那个浓妆艳抹扮鬼新娘却担心自己不够漂亮的女孩,那个偷溜进他房间害人搞出大乌龙的女孩,那个许他一吻,说凯旋之时会给他戴花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公子。”恒勉开口,声音木然,“盼盼她,不是女将星嘛?她是女将星啊!她、她可是……她可是女将星啊……”
少年如同被抽去了魂魄,有些飘摇无依地慢慢蹲了下去,抱着膝盖默默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死呢……怎么会死呢……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泪水无声地滴在少年身前,在地上写下一封沉默的信。
苏叶只是潸然,她没有办法做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安慰,任何话,任何动作都,毫无意义。
良久,少年又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亦如他十多年来最擅长的沉默,再次沉默着,窜上了房檐,顺着连绵的屋脊,消失在了苏叶眼前。
纪家再次战败,丢兵失将,一个消息如同空谷投石,引得回响无数。
苏叶是午夜时分被佩兰火急火燎地拍门声拉回思路的,彼时她虽然坐在桌前,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案牒,却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好像看见了花海,分不清是什么季节,只有漫山遍野的花,四季的花融汇在一起,姹紫嫣红,让苏叶眩目。
“怎么了?!”苏叶惊回,佩兰已然擅作主张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公子!纪府走水了!”佩兰急得声音都跑了调子。
“不好!宋夫人!”苏叶一拍桌子,当即便疾步跑出了门,骑上进远匆忙备好的马,苏叶没有直接赶去纪府,而是直奔了銮仪尉。
“韩未!快!求你!带人帮忙灭火!”苏叶太过匆忙,一路奔过来岔了气,每句话都喘得腹腔生疼。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盼盼刚一出事,纪府便走水,一定是有人趁火打劫,估计是冲着虎符来的,而眼下势力混杂,人心难测,她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帮手,只有銮仪尉这一伙无人在意无人问津的“混吃等死拿空饷的”了。
韩未被纪浔提拔为了驯马司校尉,纪浔的确没有看走眼,当时瘦弱白净、备受欺凌的小伙子,几个月下来,在季度考核之下,已经做到了銮仪尉的三司总校。苏叶三言两语说清了情况,韩未当即便招呼了守班的众人。
等苏叶和韩未她们一群人驾着马赶到纪府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韩未紧急分配任务,手下的人便匆忙散开,四下打水开始灭火。
苏叶不顾韩未的阻拦,硬生生闯进了火场,好在火势从□□的书房开始,还未能蔓延至全府。
苏叶是在正门不远处的堂厅内找到宋夫人的,一旁还有手足都无处安放的,坐立不安的项恒勉。
苏叶快步跑进堂厅,这是纪府的主厅,此时门楣之上还挂着服丧的白缟和纸灯笼,丈夫丧期未过,女儿又接连战死,而这素色的缟绫和白纸,如今却成了火舌的助燃,仿佛张着血盆大口,一边发出刺耳的嘲笑声,一边咄咄逼人般要将这一家都赶上绝路。
苏叶在远处就不解,恒勉为何傻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