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话,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微微一顿,脸便又皱成了一团,抓着苏叶的力道也重了几分,“突厥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伊州和肃州都是又苦又冷的破地方,毁就毁了!”
“敌人来了,年轻人跑得了,老人和孩子只能等死!”苏叶仍旧不死心。
听到老人和孩子,玉琴似乎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我没老子也没孩子……”
二人撕扯僵持之间,门被猝然推开了。
“怎么回事?”魏袭阴冷的声音传来。
没等苏叶反应,玉琴握着苏叶的手猛地加重了力气,一把将人拽倒在地,顺势回身从案几上拿起一个杯盏,“啪啦”一声重重地摔在苏叶身侧。
“不懂规矩的贱婢!我让你来给中郎将打扫房间,你竟拖拖拉拉糊弄了事?!”
魏袭眉梢一挑,望着玉琴气得发颤的胸脯,又左右扫了扫一站一跪的主仆二人,语气轻挑,“哦?一大早的,怎么惹得美人如此动怒?”
玉琴仿佛这才注意到将军来了,转过身换上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拧着好看的眉毛,扑在魏袭怀里,“将军昨夜走得突然,人家一早便让贴身的婢子来打扫房间,只等将军再回来陪人家呢!”
魏袭瞥眼看向跪地的婢女,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战战兢兢的模样。
玉琴又接着抱怨了两句,便颐指气使地指着地上的婢女,呵斥道:“你快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以后便不用再来了,你这段时间的工钱就抵刚才摔碎的茶杯吧!”
苏叶跪伏在地,死死地低着脑袋,只听玉琴又嚷着“还不快滚!”,便低着头准备撤出房间。
“等等,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魏袭却在这时发话了。
贴在魏袭身上的玉琴身形明显一顿,讨好般娇嗔道:“将军,这等贱婢,您看她作甚?”
魏袭却是头也没回地推开了玉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已经走到门口的婢女,“我让她抬起头,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叶仍是低着头,压低了嗓音,“将军,奴婢一介粗鄙之人,样貌丑陋,恐扰了将军的眼。”
魏袭冷哼了一声,“战场上削掉半个脑袋的脸皮我都见过,你能比这还丑?我让你抬起头。”
苏叶无法,此时任何反抗都无济于事,她只得依言抬起了头。
“我就觉得你有点眼熟,小美人,我们真有缘分。”魏袭笑了起来,上挑着眼睛,露出下三白,“还是说,你是追着我进了城守府?当日入城时没带你走,你就那么想成为我的人?”
苏叶连连摇头,魏袭却是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套欲擒故纵玩得好啊,我喜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美人了!”
苏叶的嘴抿得发白,不住后退,口中还解释着“将军,您误会了,奴婢只能端茶倒水伺候人,不会别的……”
“趁老子还高兴,别蹬鼻子上脸,下去收拾东西吧。”魏袭则走上前,一只大手一把掐住了苏叶的脸颊,左右打量着。
玉琴却在这时,上前握住了将军的手腕,“将军不是说过只宠爱人家一个的嘛!不要她好不好?”
“啪!”皮肉相接的声音响起,玉琴被反手一个巴掌扇倒在地,好半天都没爬起来,等苏叶缓过神扑上前扶人的时候,玉琴的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老子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魏袭的耐心似乎终于到了极限,舌头舔着后槽牙,面露凶相,“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着老子爬上床的!”
男人又看向搀扶着玉琴的婢女,“还有你,伺候好了能宠着你,伺候不好——”
他拖长了声音,听得苏叶打了个寒噤,“伺候不好,我手底下上万的士兵可都好久没开荤了……”
玉琴的嘴角也渗出血丝,怔愣地呆坐在原地,魏袭则毫不怜惜地一边推门向外走,一边甩下一句“今天没工夫跟你们废话!”
话毕,苏叶只听魏袭走出房门又对等候在外的士兵说道:“将这两个婊子都带下去关好咯,一会一起上路!”
……
陈清梧、纪浔、陈居正,三个男子在小屋的外间铺着被子聊了大半宿,不时从门缝里吹进风雪,便成了夜话的下酒菜。
“纪公子,吾明白你和苏姑娘此行的目的,但吾一家被迫躲逃至此,军械的出入记录,很抱歉,不能给你。”清晨的阳光被雪筛过,透过窗子照在陈清梧脸上,竟比夏令时分还要爽亮。
纪浔垂眸,心下也理解。陈清梧所谓的告老还乡,分明就是被逼无奈,他也是个审时度势之人,若他不退,恐怕今日便无法亲口与纪浔道出这些实情了。他们一家回到肃州老家却依旧被俞轲的人追查,以图斩草除根,老者便带着妻儿老小四处躲藏,最终又因为战乱沦为流民行至伊州落脚。
外面的风雪敲着门扉,呼呼作响,少年侧躺在床上,枕着老者的腿。陈清梧只是捋着孙儿的头发,喃喃似是自语,“吾还以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