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跟在后面,和二人一起登上了高台,果真是热闹非凡,女孩子们的额上点了桂花花瓣,手里都捧着花蜜酒,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赏月。
“这便是拜月礼,尤以女孩子们最为喜爱,在额间点上桂花花瓣,再喝一壶清甜的蜜酒,在月下许下自己的愿望,祈祷月神娘娘祝福。”蒋怀夕向苏叶解释道。
纪浔则是信步走到高台的扶栏前,极目远眺,整个民乐县都尽收眼底,不远处的月神殿此时仍旧红烛闪烁,拜祭的民众不绝。“此台可有名字?”他出声问道。
“‘民月台’,其实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只是一处寻常的高台罢了,在下才疏学浅,信口胡编的,百姓们也便都这么叫了。”蒋怀夕显得有些惭愧。
“民月,民月,月亮不能只当空高悬,孤芳自赏,像月神殿一般,需得来到民间,与民同乐,成为百姓的月亮。这名字,甚妙!”纪浔则回头毫不掩饰地称赞,眼神却是瞟向苏叶,目光澄澈。
苏叶闻声,只怔怔地望向纪浔,半晌,莞尔一笑。世上竟有如此玄妙之人,总能看破她心中所想,罢了,此情此景,若是错过,也甚为可惜。
苏叶便抬步走向正凭栏而立的二人,脚步轻快了许多,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怀夕啊,你带朋友来啦!”
几人朝说话之人看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在他们不远处,正支着一张木桌,上面摆着几缸桂花蜜酒,此时冲他们笑着招手。
蒋怀夕闻言也朗声回应:“吴婆婆,你又送酒来啦!”苏叶和纪浔也跟在身后,一同来到了吴婆婆的摊前。
蒋怀夕蹲在吴婆婆身前,甚是亲昵熟络,而吴婆婆也是慈目而视,脸上满布横生的皱纹因着笑容而更显亲切和蔼,“怀夕啊,快来喝蜜酒!”说罢,又抬眼望向后面的两人,温柔地说道:“是怀夕的朋友吧,婆婆给你们倒酒。”
蒋怀夕也看向她们二人,“这是吴婆婆,她酿的花蜜酒是全城最好喝的,每年中秋祭典,她都会过来给孩子们点上花瓣,送上甜酒。”
纪浔却起了兴致,一把揽过苏叶的肩膀,推到吴婆婆身前,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吴婆婆,能不能给他也点上花瓣啊?”
苏叶反应过来时,已被纪浔推到了前面,她气恼地瞪向这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这都是姑娘家才点的!”
纪浔却没有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臂,“以前也不是没点过,苏督察又不是民乐县的人,没人会笑话你的!”
吴婆婆也已经握住了苏叶的手,宽慰道:“没事的,小郎君生得清丽俊俏,点上花瓣不会比姑娘们逊色半分。”说着,手里已经提起笔,在苏叶额心上抹上了蜜浆。
苏叶也不好再生硬地拒绝,只能任由吴婆婆拿起花瓣一片一片轻轻贴在她额上,她用余光刀着一旁幸灾乐祸的纪浔,却听身前的吴婆婆温声道:“看着你们啊,我就想起怀夕小时候,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个很聪明又很上进的孩子,心里总记挂着每一个人,民乐县三年无灾,连年丰收,都多亏了怀夕,民乐有了他,是我们的福气。”
苏叶听闻,便也目光坚定地回应道:“没错,蒋县令是爱民又负责的好官,大都有了他,也是福气。”
蒋怀夕闻声微微一愣,双眸闪过复杂的情绪,又转头对吴婆婆似是嗔怪,“哎呀吴婆婆,这位是京城来的督察使,哪有这么自卖自夸的。”
吴婆婆笑出了声,这边已经点好了花瓣,苏叶起身道谢,一旁的纪浔却是毫无羞愧之心地挤到苏叶面前,眼前之人眉心用花瓣点成了兔子的形状,眼睛一眨一眨的,倒映着月光,显得格外明朗,纪浔凑近就是一番点评,“嗯,吴婆婆说的不错,比起女儿家,也丝毫不逊色呢!”
还没等苏叶张嘴回怼,眼前人又乐呵呵凑得更近,在她耳边低声补充道:“但是,比起桂花,属下还是觉得红蓼花更适合你。”说罢,便敏捷地一个侧身,躲过了苏叶怒不可遏挥过来的拳头。
苏叶羞恼万分,也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想动粗的欲望竟是被纪浔给气出来的,当着蒋怀夕和吴婆婆的面又不好过分发作,便面带微笑地咬着后槽牙,若无其事盯着纪浔,一字一顿道:“纪副官才是京安数一数二的绝世美男子,若是点了花瓣,恐怕连广寒宫的嫦娥都要黯然失色了呢!”
一旁看戏的蒋怀夕闻言哈哈放声大笑,忍不住调侃,“原来苏督察的嘴上功夫也如此了得,纪副官,可得把这位上司哄好啊!”
几人饮着花蜜酒,在民月台上说说笑笑,和一众拜月的百姓们一样,幸得天开清旷域,宛然人在喜乐堂。
几人谈天说地之时,却听高台之下人群一阵喧闹惊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兵士抱着一侧臂膀,一瘸一拐地走在人群中,似是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而他垂在身侧的那条胳膊正不住从锦衣之下透着鲜红,是血迹!
蒋怀夕第一个认出了人,那是他的手下,便急忙快步奔下高台,挤过人群扶住了对方。苏叶和纪浔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