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木轮在崎岖的山路上滚动着。颠簸不平。
看上去不过丁点大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拉起了晃动的门帘,看向窗外的世界。
天空白茫茫的。
真冷啊。
放下门帘,搓了搓已经冻得通红的小手,缩了缩脖子,小女孩儿往后一倒,倒进了马车里座位上铺着的温暖貂毛皮子里。
马车的外在略显寒酸,内里却别有一番天地。精致温暖。不仅空间颇大,摆设也极为考究。
小小的四方空间里,并没有规矩的座位,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架高的竹编平面,上头铺着雪白的貂毛皮子,竹编平面上又另架高了一面檀木的小桌子,上头摆着一套有些年头的紫砂壶子。
紫砂壶已经空了。手里的书也已经看了第二遍了,身下的马车却还没有半丝停止的势头。
望城山位于万松岭之中,而这万松岭的所在已经出了漠国的地界。仅是与漠国接壤,严格算起来是属于万兽山脉的。
十四洲地域广阔,江州行至万松岭需得穿过沧京所在的沧州,越过整个凉州再出边城。
“小禾,还有几日才能到?”
虽已是五月,但凉州地北,与北地昆仑的所在极为接近,即便已经快要入夏,风中的寒意却仍是正盛。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入目的是一张极为青隽的面庞,一双眸子抬眼过来露着下三白,看起来有几分凶的面相搭上那精致的五官倒显得有几分女气。
“凉州雪化得晚,我们已经快到边城了。按照现在得脚程,到万松岭大约还要两三天,前头还有两个时辰的路就到无恙镇了,在无恙镇歇上几日养一养马匹。等出了无恙镇下一站就是边城了。”
闻言,凤伏拨弄了一下手中把玩着的紫砂茶碗,垂着眼帘在心中算了算日子:“不着急,就是去了这望城山便不知要何时才能归家了。”
马车的颠簸颇有节奏,竟惹得她涌上一阵久违的困意。
清潭一般的眸子渐渐变得朦胧了起来,在马车的颠簸下,凤伏轻轻搭上了眼。
如今这身体是人族,和前世到底还是有几分不一样了。
十一日后。
正午。
身下的颠簸终于停下了。
凤伏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斑驳的阳光透过松林密集针叶之间的缝隙零零星星的落在了脚下皑皑的白雪上。
雪很干净,连一根落枝都寻不得。
这里是凉州的最北边。甚至已经在北地昆仑的更北面。
这里一年之中只有三个月份不会下雪。
凤伏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貂毛披风,抬眼望去。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木质的吊桥。看上去已经有了好些年头。
桥下本该湍急的河流此刻却被冰冻着,明亮的像是一块镜子。
桥对面,是被遮天蔽日的松树覆盖着的山脉。
而最显眼不过的,是吊桥旁竖立着的那一块石碑。
“万松岭”。
凤伏下意识的回过头向身后看去。
一片松林背后,远处是比之这些屹立千万年不倒的松树更高大的城墙。城墙上雕刻着的两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明晃晃的。
“边城”。
“小姐,前面的路只能由小禾陪着您走了。”
年近花甲的老人躬着腰,将脸掩藏在阴影之中,声音却有着细微的颤抖。
他并不是凤家的人,而是跟着凤伏的生母衡汝郡主来的这景息城。
衡汝郡主司瑾是英国公独女,英国公一生只有一个妻子,也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英国公过世之后爵位无人继承,只留下了这一个血脉。衡汝是英国公过世之后皇上特赐的封号,位于幽州的衡汝是司瑾的封号也是封地。
他看着司瑾从襁褓中慢慢长大,又看着她的女儿一点点的长到了八岁如今被送进这万松岭之中修炼。
他守了英国公半辈子又守了司瑾的私宅近十年,他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司家。
如今这小小姐一走,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的再见。
凤伏知道管伯的来历,虽无七情六欲感知不到什么感情,但心底终究还是有几分软的,斟酌片刻也只是悠悠叹了口气,“管伯,我会没事的。”
一旁的小禾拍了拍马儿,朝管伯道:“我会将小姐一路护送到望城山,这里不安全,就别等我了你还是先回边城找一处落脚地吧。”
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管伯架着马车消失在城门之下,凤伏方才回过头来看向小禾。
看着眼前由松树林构建成的延绵山脉,殷红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容,凤伏望着小禾道:“走吧?”
万兽山脉啊,这里对于她来说可是一个离家很近的地方。
万松岭再往东走,临近无尽之海的地方就是朱雀之巅了。
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