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抓住那只在背后搅弄风雨,让安都百姓不得安生的鬼。”
雷霆炸开半边苍穹,狂风呼啸着穿过高山深林,乌云蔽月,血液顺着台阶缓缓蔓延至屋外,又被骤然落下的暴雨洗刷成了一片惨淡的殷红。
打更人缩在屋檐下躲雨,骤起的狂风中,一双熬了半宿的双眼被吹得酸疼,“这鬼天气……”
话音未落,几点温热的液体已经落在了打更人头顶,打更人下意识摸了把,明灭的灯笼中,满手鲜红。
他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只见白纸灯笼下,一抹红影倒挂在房檐上,没有头颅的脖颈上,鲜血凝固了大半,尚未彻底凝固的地方,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
人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其实是发不出的声音的,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被风送入鼻腔,打更人大张着嘴,恍惚中想到,原来那股似有似无的味道,不是臭水沟里的死鱼味道。
白纸灯笼落在地上,“噗——”一声轻响,灯笼灭了。
半夜的一场暴雨让萧枕云在长乐宫留了一宿。
她早上回的早,武安王府已经在洒扫庭除。
她在院子里停了片刻,不见遛弯的竹叶青爬回来,眉头一皱,想起了昨晚的事。
一夜过去,白降早就已经醒了,此刻只穿着亵衣,正在做俯卧撑。
他将过长的头发绑成了马尾,在萧枕云来之前,不知道还干了些什么,以至大汗淋漓,大半衣服都贴在了身上。
做完十组俯卧撑的白降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脱下了上衣。
躲在梧桐树上,感应到蛇的位置,刚准备悄悄找蛇的萧枕云一顿。
少年的身体因常年缺乏营养的缘故本就过于瘦弱,又正直长身体的阶段——寻常营养富足的年轻人这个年纪都不免身体瘦削,然而白降却不。
他穿着的衣服的时候双肩瘦削看不太出来,然而脱了衣服,身体虽依旧削瘦,却能见清晰看见腹部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其上,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就是几个月,当营养和锻炼能跟上的时候,这人必定一身紧实肌理。
那时,只怕更不好对付了。
梧叶翠绿,而水井就在另一株梧桐底下,白降打起一桶井水,背对萧枕云的方向,兜头浇了下去。
哗啦水声中,晨曦穿过树梢,金色的光点像沾染了彩虹的泡沫,顺着少年的身躯,层层叠叠晕染开来。
白降解开头发,长至臀部的墨发顷刻披撒,沾水之后,均匀落在背脊上。
夏蝉开始鸣唱。
晨间的冥冥薄暮中,白降转身,朝着萧枕云的方向走了一步。
萧枕云的视线不由自主集中在了白降被打湿的裤子上。
在晃……
三秒后,恶毒女配面无表情地侧过了头。
白降拿起了不久前丢在地上的衣服,转身往井边走。
萧枕云下意识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白降猛然转身。
萧枕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一瞬间浑身上下所有毛孔齐齐炸开,三根黑漆漆的细针不由自主就出现在了手指缝里。
就像受到惊吓,下意识亮出爪子的猫一样。
白降敛眉,鸦羽一样的眼睫轻轻垂下,弯腰拿起了树下的木盆。
萧枕云:“……”
趁着白降去井边打水,萧枕云风无声无息飘进了卧室,清风拂过梧桐树茂密的枝丫,白降动作一顿,一只胖地走不动的黑猫凭空出现在大树底下,懒懒伸了个成人手臂长的腰,把自己完美拉成了一条直线。
一进来萧枕云便看见了桌上精铁所制的笼子,然而还不待她动手,便听见白降速度极快地朝卧室飞奔而来,萧枕云下意识跳上了房梁。
竹叶青委屈巴巴缩在精铁铸造的小笼子里,咝咝吐着紫色的信子,察觉到蛊主的气息,整条蛇躁动成了一根麻花,合理且熟练地把自己打成了一团死结。
白降赤着上身去了床前,擦干身体后,无比娴熟地将塞满棉花的布缠在自己胸口,而后穿起布衣,又走出了小院。
萧枕云敛声屏气。
确定脚步声远去的刹那,萧枕云无声无息落下来,将桌上的铁笼提在了手里。
而后,一双眸子停在了衣柜上。
然而还不待她有所动作,便听那原本已经离开的脚步声,又再一次地出现在了门外。
萧枕云脑袋一抽,钻进了衣柜。
萧枕云:“……”
啧!
再跳上房梁已经不适合了,如果白降躺在床上,很轻易就能看见她,但她好死不死偏偏选择了衣柜!
吱呀——
门开了,与此同时,脚步声也停在了门口。
萧枕云竖起耳朵。
关门声响起,萧枕云眼皮一跳,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将自己往更里头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