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定春看向地上的康珩:“致知,速寻府医来。”
“是。”
罗定春再抬眸时,少女已无踪迹,他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眸色晦暗。
...
回了院落,薛芝心里仍气不过,看着旁边架子上摆着的汝窑天青釉细口梅瓶,她伸手用力一拂,那花瓶便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屋里的丫鬟婆子便齐哗哗跪在了地上,皆惶恐不已。
“滚下去,看着你们就来气。”她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还在骂康珩:“什么混账玩意儿,敢碰我,呸!踢他几脚都算姑奶奶我留情了,他日再敢冒犯,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待冷静下来,她蓦地想起康珩的那几句话,心里不由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康敏她......她......
“来人!”她压下思绪,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舒服。
她眼下只想快些躺下睡一觉,就是天大的事也要等明日再说:“快来人!”
小蛮和丹书进了屋子来,她们是康敏的贴身婢女。
“快些打水来。”
...
翌日天明。
薛芝睡得好好的,被人叫醒。
她“啪”的一声打过去,闭着眼骂人:“滚出去,吵我做什么!”
“姑娘!”小蛮坐在床沿,看着被她打红的手背,担忧说道:“姑娘快些起吧,出了好多事儿呢。”
薛芝将锦被拉过头顶,她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别来烦我!”
“姑娘......”小蛮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昨晚姑娘没去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可生气了,加上大公子的事,那就更......”
她看向丹书,一脸求救。
丹书也开口说道:“姑娘快些起来吧,若是时辰还早,便可以吃点儿早饭,若是晚了,怕是早饭都吃不得了。”
薛芝气冲冲将锦被掀开,一脸烦躁,她坐了起来,揉了揉脸:“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连个懒觉都睡不安生!”
康敏不是在外边儿挺能耐吗?怎么在康家是这幅鬼样子。
“哟,姑娘怎么还没有起来?”一位婆子进了屋来,身量厚实,浓眉大眼,怒目微张:“若是去得晚了,姑娘可担待得起?”
小蛮连忙起身来,哂笑:“就来了。”
薛芝看着那婆子,颐指气使:“你,来给我穿鞋。”
婆子哼哼一笑,也没说什么,直接上前蹲下来替她穿鞋,姿态虽卑微,态度却十分傲慢,嘴里不停唠叨:“姑娘磋磨我们有什么用?我们是老太太房里的人,姑娘再怎么着,手也伸不到老太太房里来。老太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要闹什么性子?哼,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吃苦的还得是您自个儿!”
薛芝冷笑一声,她一脚将婆子踢开,啐了一口:“让你伺候穿鞋就是磋磨你了?我忍你许久了,等会子我就撵了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呸!”
骂完,她又转头指着小蛮:“还不快去预备早饭!等着我请你不是?”
小蛮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少女催促,她才应下,连忙去准备早饭。
婆子被踢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见此情形,便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唉哟直叫唤:“了不得了!姑娘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踢我心窝子哟!我也是谢家的家生子,这样子让我今后怎么见人咯!”
薛芝看得心火四起,她随意套上了鞋袜,披着袍子,一把推开劝阻的丹书,上前就给了那婆子两个巴掌。
末了,她竖着柳眉,叉着腰叱骂:“家生子又怎么样?今日你敢当我面造次,明日就敢爬我头上来兴风作浪!到后日,你怕是就要做主子了!”
她瞪了一眼丹书,回身拂袖落座:“将她给我打出去,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的院子里,否则,我拿你是问!”
将婆子撵出去后,早饭也上了桌。
薛芝盥洗后,便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一旁的小蛮见此情形,欲言又止。丹书拉了拉她的衣袖,制止了她。
待吃完早饭、梳妆完毕,外边儿已然是艳阳高照了。
薛芝捧着手炉,带着丹书慢慢悠悠去康老太太的屋里。
主仆二人才走到门外,便听见从屋子里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丹书身子一个哆嗦,她抬起眼眸,愁眉苦眼地看着前边儿的少女,不知一会子该如何是好。
薛芝神色未变,莲步轻移,进了屋去,守门的婆子见她来,纷纷露出或怜悯、或看好戏的神色。
她方走过屏风,还未看见屋内人,便从上边儿砸来一个茶杯,她侧身一躲,听上边儿传来充满怒气的声音:“你这个不孝女,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眼里没有我这老婆子了!”
薛芝回身站定,闻言看去,语气含笑:“为什么不来?当然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