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口倒水。
她辛辛苦苦修炼,转入体内的灵力,如滴滴雨点,泥牛入海,总了无痕迹。
她试图增加劈柴的灵力,但是绵软的灵息却后继无力,她过去,之所以有资格飞扬跋扈,全依赖于她强横的术法和灵力,可如今,她的灵力只是平平。
她对仇人一无所知。除了仇人很强。
有人在的时候,她还能做出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除了沮丧,就是绝望。
***
当晚,迷迷糊糊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夜。
满地的血。
师公那张罕有地面容柔和、但是死不瞑目的脸。
初霁猛地从床上坐起,脑中嗡嗡的,嗓子眼干得厉害。
她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打算倒杯水来喝。
她准备点灯,突然发现今晚的月光很亮,其实不需要点灯。
毫无预示地,心中警钟大作,一阵异样的危险感觉袭来,让她觉得背后的汗毛在刹那间根根竖起。
外面本应是一片空地,可现在,那个空地上站了个人。
或者,不知道该不该称作人。
惨白的月光下,那个人形的怪物,一动不动地站着,它好像察觉初霁发现他了。头微微偏了偏,朝着初霁的方向,他的眼睛大得怪异,眼球凸得像要鼓出来,却偏偏没有瞳仁。全是眼白。却仿佛能看的见初霁。
他咧开嘴,冲初霁怪异地笑,他的嘴长在头顶,像植物的吸盘,那吸盘张开,是一口白森森的利齿,闪着寒光,滴下串串涎液。
他的整张脸,仿佛是被一把斧头从中间劈开了,是错位的,而他的身体,就更加怪异,他长着人形的躯干,短小粗壮,青筋爆出,但是,却偏偏是四肢着地的。
像野兽一般。
他在地上爬行,往窗子的方向,离初霁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初霁迅速抄起桌上的剑,屏住呼吸,贴着墙,紧紧地靠在窗边。
她听到了那怪物的呼吸声,闻到了那怪物呼吸间散发的腥臭味。
它头顶的吸盘试探性地探入窗子,那吸盘的边缘,长着无数触须。
初霁手起剑落,迅速地斩向触须。
那怪物吃痛地发出嘶吼,吸盘猛地收缩,初霁迅速打开门,那怪物却迅速逃离。
初霁紧紧跟至小院门口。想看看那怪物逃窜的方向。
可惜夜色中渐渐起了雾,那怪物爬得很快,转眼间便看不见了。
初霁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前方是个梧桐树,树影被拉得很长。
不对。那不是树影,那是一个人!还有手和脚!
难道那怪物,从背后又蹿回来了,等着偷袭吗?
初霁背后的冷汗一下子蹿上脊背,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她心里怒骂着怪物的狡猾,提剑上前。
可到底有几分心虚。她不知道那怪物的实力,以前她当然无所顾忌,但是如今她却不知道能不能在怪物手下活下来。
或者,她应该喊人?
清漪和其他几个师兄弟住在那边的院落,她这间精舍位置有些偏,刚好在角落。
不过这个距离……
吼两声,应当听得见?
虽然脑海中闪过了千百个念头,其实只过了一瞬。
初霁清了清嗓子,准备喊了。
但是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心里瞬间飚出了无数她在魔宗牢狱听到的各种门派、各种方言的脏话:恁娘个龟孙啊啊啊!
掌事师姑阴风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你特么还要来问我?我还没来问你呢!
初霁心中忿忿,努力装出害怕的神情:“师姑有有有鬼啊!从窗台那里爬上来的!”
详细地描述了下怪物的外形,重点渲染了她当时惊恐无助的心情,看样子阴风今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不知道看在她这么惊恐无助的份上,能不能减轻量刑。
掌事师姑皱眉看着那个窗子,冷冷道:“晚上睡觉不关窗,等着出事吗?”
初霁一阵无语:“……那窗子卡住了,关不住。”
掌事师姑想了想:“这屋子不是很久没人住过了吗?怎么把你分到这儿来了?”
初霁:“说是没有多余的院落和精舍了。要么我就得和清漪住在一起。”
掌事师姑的脸上闪过深思,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板着脸对初霁说:“明天去找清漪,你和她先住一起。”
初霁心里思量,看样子,这间精舍一定有什么问题。
有人要害她。
掌事师姑突然看向后门:“这里怎么开了?”
初霁说:“一直是开的。方才那怪物就是从这里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