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雨后，潮湿的空气带上凉意，混合着桂花香，从门外飘进来。天花板的灯管，发出明晃晃的光，投在球场上。香味被印在光里，散在各处，沁人心脾。
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陆续离开，篮球馆重新变得空旷。叶芳芸陪季然坐了一会儿，离开时还红着眼眶。
她这一走，偌大的球馆只剩下了季然，还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的陈煜舟。
季然心里五味杂陈，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她本就敏感，自然注意到了任诺雨路过陈煜舟身侧时，那一刹那的停顿。
任诺雨对他说了什么？
季然微微侧身，朝向陈煜舟，欲言又止。虽然真相站在她这边，但她还是很不愿意陈煜舟听见别人口中的她。
因为无论是什么，那个她一定不是自己想在他面前呈现的样子。
他这样恣肆张扬，能站在他旁边的人，应该同他一样，没有杂质，闪闪发光。
陈煜舟抬眸，见她这副模样，笑着开口，“想说什么？”
季然看着他的表情，深呼吸，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陈煜舟表情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点点头：“嗯，上学期知道的。”
“是什么时候？”
“你没去吃饭那段时间。”
“这么早？”季然惊讶不已。
“嗯，当时觉得奇怪，去打听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跟大家说？”
突然升起要被批评的预感，季然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
陈煜舟看着季然紧绷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季然的脑袋，将她散落头发别在耳后，用很轻的音量安抚道：“你选择不说，一定有你的理由。”
“无论是什么，都该被尊重。”
“我...”季然倏地睁开眼，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篮球馆的光依旧亮得过分，可透过水汽往外看，却似乎没有眼前男生璀璨。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无论是什么，都该被尊重。
他好像一直如此，从最初认识的时候便是这样。他可以接纳她的害怕，尊重她的决定，用最好的耐心陪伴她，安慰她，在得到她的同意之前，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
他这么好这么温柔。
少年灿烂夺目，却又心甘情愿地慢下来，陪她走这一路。
季然头回庆幸自己敏感，从未忽视过陈煜舟的偏爱。
可为什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想到这里，季然哽咽出声。
陈煜舟看着她，问，“什么？”
季然没有回答，只继续问道：“你打听到的我，是什么样的？”
她突然笑起来，未达眼底的笑意，看起来有些苦涩，
“应该没有什么好词吧？”
听到这里，陈煜舟终于反应过来。
这时，篮球馆大门突然发出声响，陈煜舟抬头，看见来训练的篮球队同学。
他顿了顿，抑制住胸腔的冲动，放下抬起的双手。
沉默两秒，陈煜舟低声开口：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爬山的那天。”
季然闻言，满脸疑惑。
“大概，是初二吧，”陈煜舟的手在空中虚晃一下，打了个响指，“初二物理竞赛。”
球场上响起拍球的声音，一下一下，把时间的指针拨向过去。
那一年的物理竞赛在师大附中进行，刚好，是陈煜舟就读的初中。
他向来随心所欲，下午就要考试，早上还去打了一场球。吃完饭洗过澡，才慢悠悠地抄近道去学校。
那天是周末，小道上只有零星几个同学。陈煜舟叼着一根冰棍，心思还留在早上的球赛中，走得懒洋洋。
当他正走到一半时，突然看见有个穿着白裙子，扎高马尾的女生，背对着他站在路中间。
她很瘦，天蓝的双肩包，将她的后背完全覆盖。露在空气中手腕和脚踝，在光下透着冷白。
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打扮。
然而此时她正一边后退，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尤其慌张：“别过来呀，你别过来。”
陈煜舟一怔，以为是什么状况，快速上前两步。
没了遮挡，陈煜舟发现朝着女生走来的，是一只狸花猫。它应该是想讨些食物，一边迈着步子，一边对她发出猫叫。
他见状，松了一口气，脚步放缓。他的动静很小，女生没有注意到他，也就没有回头。
陈煜舟看着气氛僵硬的一人一猫，正想说话时，就见女生低头看了眼手表，停下了步子。
“来不及了，”她喃喃道。
“对不起了，小猫。”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