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就从角色卡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个风尘女子与一个嫖/客留下的孩子。
这是否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其实你也不懂,只是单从角色卡里贫瘠的家境值中隐隐察觉到这是一个贬义词。
“不、不!”怪物尖锐地叫喊,“妈妈、杂种!我是……耻辱、活着……永远、杂种!杂种、杂种、杂种!”
它的话语七零八乱,耻辱、自责与自毁的情绪通过语言传递到你的内心,你深吸一口气,闭紧眼睛忍耐着。
但意志5不允许你做出婴儿做不到的忍耐力。你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吵醒了才睡了两个小时的母亲。
“怎么了五月,是尿了吗?”
母亲眯着眼睛昏沉沉地抱起你,熟练地揭开纸尿片,然后慢慢拍打你的后背安抚,“乖宝宝,别害怕,妈妈唱歌给你听。”她半梦半醒着,沙哑着嗓子轻轻哼着。
她完全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与常识,她哼的歌,不是儿歌,而是红灯区里时常播放的流行音乐,音律柔弱婉转,靡靡之音。
但这不能怪她,你努力从一堆鬼哭狼嚎的怪物声音中分辨出她的声音,说实话,那把声音被使用过度,哼起来不怎么悦耳,匿着一股沉重的疲惫。但不知是婴儿生理上对母亲的本能眷恋,还是因为你能透过声音倾听到那浅薄的怜爱,你感觉自己不再那么难受,在糜烂的曲调沉沉睡去。
怪物仍在耳边絮絮叨叨,只是这次的语言夹杂着哭腔伴随曲调,“杂种、杂种、杂种……”
是谁被喊着杂种长大?
是妈妈。
“mei(めい)!”
一个身着廉价制服的女性踩着高跟鞋直冲进房间,她是母亲的同行皆朋友,今天接了个大单想带母亲一起赚钱。“你快一点,老板包了7点,我们早点去捧场。”
“mei”是母亲的名字,有些人喊她“芽衣”,有些人喊她“梅”,甚至有些人喊她“侄女”。
因为母亲不识字,也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名字的寓意,这导致刚开始的你有些迷茫,常常分不清别人在喊谁。
你原本以为今天只是母亲一次普通的上班日常,困了就捂住耳朵睡觉,醒来就平静地和无形怪物闲聊解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饥饿感越发明显,最后就连睡眠都无法缓解饥饿。
好饿,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你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呜呜地抽噎着,声音细小细小虚弱,饿得没有力气。
我会被饿死吗?你询问怪物,怪物没有回答你,一遍一遍地复述你耳熟能详的语句。
“好累”“好累”“好累”“好累”“好累”
“好痛苦啊”“好痛苦啊”“好痛苦啊”
“呜呜呜我好穷……给我钱……”
闭嘴闭嘴闭嘴,一个个都只会循环播放,就没有一点聪明一点可以与你交流的家伙么?白费了这个天赋。你在心里嘀咕,眼前昏昏沉沉。终于,母亲回来了。
她似乎出了什么意外,但你已经饿得无法思考,本能地往她的胸口用力吮吸,试图吸到些许汁液。很遗憾,猥琐的大人又一次抢走了本属于你的口粮,你委屈得咬着乳/头不放,泪水浸湿了母亲的胸脯。直到你喝完一大碗毒奶粉,你才缓过来,看向至始至终保持沉默的母亲。
mei的手一直在颤抖,牙齿也在上下打颤,两行眼泪晕开了她的厚重的眼线、粉底,顺着脖子滑到胸口。浸湿母亲胸口的不仅只有你的泪水,还有她的泪水。
“憎恨”“憎恨”“憎恨”“背叛”“背叛”
一个新的怪物声音母亲背后响起,它笑嘻嘻地重复这些话语,然后吐出一个你从未听过的新单词。
“海/洛/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