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来的时候只带了连九一个内侍,其他的内侍被他以人多过于吵闹的由头给赶走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头发用金冠束起,活脱脱一个世家公子哥。
齐君见他这幅模样,脸色沉了下来。
齐湛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走上前,瞥了一眼一旁狼狈的柳彦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是怎么选了这么个玩意儿做新科状元的?”齐君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狼狈的青年,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对方涨红了脸。
“连九说此人文采出众,怎么了?”齐湛好奇地看向她,“他惹皇姐生气了吗?”
齐君冰冷的眼神射向连九,不过她并没有发作,又问道:“那殿试之时你是怎么考校的?”
“连九出的题目,朕觉得很好,就用了啊。”
齐湛话音刚落,就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被踹到在地上。
少年天子还未反应过来,腿上剧痛袭来,已经倒在了大殿上,委屈地红了眼眶,泪珠儿将掉不掉的悬在眼睑上。
众人一见天子被打了,连忙扶起来齐湛躲得远远的。
“殿下,虽然陛下此举不妥,可再怎么说也贵为天子,殿下此举逾越,损伤龙体,殿下可是要受罚的。”
“请殿下认罪!”
“请殿下认罪!”
众人议论纷纷,却见他们口中的罪人走近天子,抬起天子的下巴,举止轻佻,让一干老古董不忍直视。
“陛下要罚本宫吗?”
女人身上古朴浓重的檀香传入天子鼻中,齐湛忍不住想起了逝去的父皇,鼻尖耸了耸,摇摇头。
“是我做错了,皇姐打得对。”
大臣们的指责声戛然静默下去,长公主打皇帝,往轻了说是家事,姐姐教训弟弟,可两人身份特殊,齐君又仗着先帝遗旨肆意妄为,如今连齐湛都这么说了,众人不能不给皇帝面子啊。
齐君吩咐内侍去寻太医为弟弟诊治,转头冷冷地看向脸色苍白的连九,道:“来呀!将柳生同连九下到诏狱,分开审问,本宫倒要看看,先帝刚刚崩逝,都有哪些妖魔鬼怪敢欺上媚下,科考这种国之重事也敢动手脚!”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还从未听过新科状元琼林宴上被下狱的事,只是此时众人也清楚,柳彦青一事已关系到此次科举的公正性,因此满座竟无人敢为其求情。
有曾经跟着盛帝的老臣看了眼连九和柳彦青,心里直摇头,他们追随盛帝多年,对盛帝膝下的这位长女也颇为了解,就连盛帝也不止一次慨叹此女若为男儿,齐国交予她应更上一层楼,足见其杀伐决断。
“诺!”
禁卫十分有眼色地将正在竭力辩解的两人的嘴堵上带了下去,有什么话,到了诏狱自然就吐出来了。
齐君扶着齐湛落座,她居于齐湛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刚刚满身凌厉杀意的女人已经收敛锋芒,笑着举起酒杯:“今日宴上,皆是天子门生,本宫为大齐,为大齐的黎民百姓敬诸位一杯。”
“谢殿下!”百官同进士们纷纷谢恩。
杯酒下肚,齐君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绚烂的红霞,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位长公主极为娇嫩,但凡饮酒,便会肌肤泛红,别有一番风情。
程砚同身边的进士们推杯换盏,看向身边人或艳羡或鄙夷的目光,心中暗恼。
他心知众人是见长公主待他不一样,所以心中一定是想他必定是要做长公主的入幕之宾了,只是……程砚咬了咬牙,他出身寒门,若是身后无依无靠,在朝中只怕是步履维艰。
齐君也不住地瞥向他,只觉得这个探花郎真好看,让人看得心痒痒,一边想着,一边对着齐湛道:“今年琼林宴也太过无趣了些,不如陛下出题,考校一番此届考生。”
闻言,齐湛来了精神:“皇姐此话怎讲?”
“陛下曾经不是很喜欢玩飞花令吗?”齐君提醒他。
“那就以红为题吧。”齐湛看向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刚被姐姐揍过的事情,笑道,“只是皇姐出的主意,这胜者的赏赐也该皇姐来出吧?”
齐君微微一笑,自袖中解下一物,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柄玄铁所铸的袖刀,只听长公主殿下笑着道。
“那就看看谁和这柄刀有缘了!”
心思活泛的人已经察觉出了这是一个信号,长公主有意结亲了。
虽然这位长公主恶名远播,可如此美人,即便是性子恶劣了些,也是能忍受的吧,更遑论若是尚了公主,这以后荣华富贵……
有些人家中已匹配婚姻,就忍不住看了眼程砚,觉得这位探花郎赢面颇大,有心卖这位未来的权贵一个面子。
一人起身冲众人拱手:“那在下斗胆先来了!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立马就有人接上。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