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的笑容,直子却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冷。之前和加茂诚交谈时刻意表现出的符合年龄的天真懵懂都没能维持下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好的预感果然又成真了”。
“……这么听起来,确实好厉害啊。”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还没从加茂诚的话里回过神来。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事情?这绝不是该对一个孩子,尤其是御三家出身的孩子说的内容。哪怕他用的是“说故事”的随意口吻,但直子能隐约感觉到,他的话语里还藏着什么她不了解的东西,正是那未尽之言让她不由自主地逃避,拒绝去深思他的话。
“只是‘据说’而已。这其中大半是我的猜测,另两家的真实情况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不觉得这样的猜测很有趣吗?”加茂诚倒还是那副轻松的态度,笑吟吟地看着她,“这就是隐秘与传说的魅力。能流传到现在的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渊源,只是因为御三家的传承过于神秘,才让人格外的好奇。如果我不是加茂家的人,恐怕也是没有渠道得知那些不知真假的内幕的。”
直子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只能装作似懂非懂地点头。幸好加茂诚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长辈在聊天时给孩子讲故事那样,在结束了这个“故事”后,他又望了一眼神殿的方向,随即轻笑出声:“看来时间刚好。”
直子也看了过去。赤色的黄昏下,一个穿着深色羽织的人影不知何时离开了最内部的本殿,走过了中门,隔着一片白沙地显出了身形。他逐渐走近,走过楼门与玉桥,最后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叔父。”加茂绵先是对加茂诚叫了一声,接着看向直子:“抱歉,让你久等了。”
落日的斜晖在他身上落下深深浅浅的红,就连那双眼睛也变成了金红色,犹如静默流淌的岩浆。
“感觉如何?”加茂诚饶有兴致地问,“是不是和家里的书上说的那样?”
“嗯。”加茂绵表情平淡地点头。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解释,转而问道:“叔父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这可是‘赐福’。就算我不能旁观,至少也要见证历史。等下一次再有赐福,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加茂诚从石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不大的信封。他把信封递给了加茂绵,在加茂绵接过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轻柔:“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谢谢。”加茂绵握住信封,低头看了片刻,将信封放进口袋里。
加茂诚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道谢的,你可是我的侄子。”他又看向直子,直子赶紧站了起来。于是男人顺手也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那么,下次再见了,小直子。”
“嗯……”最好还是别再见了。直子默默想着,面上当然只能点头。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加茂诚对他们挥了挥手,转过身朝着神社外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成了一个小点,加茂绵才再次开口:“走吧,庙会再过一会应该就会开始了。”他转头对着终于走近的澄子简短地交代了几句,澄子便行礼离开,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两个孩子沿着加茂诚离开的路走了起来。沉默持续了一会。眼看着就要走到神社入口的位置,直子再一次当起了先说话的那个人。
“之前诚叔叔问你‘感觉如何’……赐福仪式很辛苦吗?”
闻言,加茂绵偏头看了她一眼。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前期步骤是挺麻烦。开始后就好了。”
直子不好追问细节,毕竟这是加茂家的隐秘之一,她作为外人再追问可能会让人为难。不过加茂绵在说完这句话后,像是察觉到了直子那不曾说出口的好奇,主动又解释了几句。
“其实也没什么。在用血催动术式后我就睡过去了,只是做了一个梦,里面有一些幻象。等我醒过来后,仪式就结束了。”
“这样啊……你用了很多血吗?”直子忽然问道。
加茂绵一时间没做声。等他们走过了鸟居,他才低声问:“……很明显么?”
嗯,看倒是看不出来,但你的影子比起上午分开前虚弱得有点不太正常,怎么想都是因为那个要用血的仪式吧。这番话直子当然不能说,她只是端详了片刻加茂绵的侧脸。他的脸庞没有同龄人常见的婴儿肥,虽不至于说瘦得营养不良,但也没多少肉(直子怀疑这可能也是在回到加茂家后才养出来的),更凸显出他五官给人的锐利感。那尖尖的下巴和总是没什么血色的淡色嘴唇一旦因情绪紧绷起来,在进入了树荫的遮蔽范围后,失去了霞色涂抹的皮肤就越发苍白。
“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庙会以后也有机会去的。”她没有回答加茂绵的那个问题,而是伸手触碰了一下男孩垂下的指尖。春日的黄昏时分,气温还不算冷,但他的手指是凉的。
“只是有点贫血而已。我在仪式前被要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