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宴厅里侍女们有序地给客人们上着菜品,盖着荷叶的冬瓜盅以奇特的造型一下子攫取了这群女性的视线。
待荷叶被揭盖,满室盈香。这香味是柔和的、丝毫不带不刺激的,众人被四溢的香气猛然打昏了头脑,纷纷凑近端详冬瓜盅。
就连早有预料的襄阳也惊诧起来,这香味比上次的更浓醇,是改变了做法吗?
金黄的汤汁将丰富的料头尽数包裹,但透过香气便知食材肯定繁杂。汤上的浮油早被撇去,清配上几近透明的冬瓜瓤,虽浓郁但不腻人。
“咦,这汤品用料挺丰富的,怪不得如此香。”高密长公主轻轻搅动冬瓜盅,太羡慕妹妹府上有厨艺高超的庖丁了。
“天干气燥,特地做的三鲜冬瓜盅清凉泻火,阿姊今日应不会再寻我吵嘴了吧。”襄阳丑话说在前头。
今日的女眷都是高密邀来的,说什么襄阳好不容易从道观归家,一定要来探望。姑母寿宴后,她才在道观住了几天呀,估计是阿姊太无聊想找人打发时间吧。找的什么破理由。
“哧,真记仇,不催你再挑驸马啦。”高密也很识时务的,没个帮手是劝不服襄阳的,那就省省力气别费那心思。
襄阳默默翻白眼,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二次西征突厥,不知姚都督何时能拿下......”高密又起一话头,说起最近朝中热议的事儿来。
“前次失败都怪程文节那獠,一撤再撤,鼠胆之辈。我等女流都知军需不备,取败之道。”一郡王妃接话,她是武官之女,对战事也格外关注。
“姚公善战,拿下西突厥应是早晚的事儿,何况还有姚望将军,果真虎父无犬子!”
“姚望?是率三千步骑出银山道,夜袭焉耆,生擒龙突骑支的那人?”
“对,因擒焉耆王有功,姚望迁任安西副都护。想当年他兄长也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只可惜在讨高昌时战死。”
“着实令人惋惜,姚家出英烈啊!”
“姚望好像还是泰康三年的进士,文武兼备,全才也。”
“素知小姚将军有勇有谋,未曾想到他还是进士出身哩。”
这群女眷要不是皇亲国戚,要不就是嫁入官宦门庭,因此她们对时事格外关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前线的战争。
“泰康三年的进士?那我和阿妹可能还见过哩。那年我们偷去曲江看新科进士游园,还记得杏花开得好生热闹,车马如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高密唏嘘岁月的流逝,当年探花郎也不知在何地了。
“阿妹,你还记得吗?”高密随口一问。
襄阳垂眼低眉,轻吹盏里的汤,渡了一口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回:“那么久远的事儿了,我怎么还会记得。”
“忘性真大。你跑丢半个时辰,我差点急晕过去,如今你居然毫无印象。”
高密想到那年两人偷溜出宫,江边走着走着就不见阿妹踪影了,害得她完全没心思看新科进士,还好终归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去了。
“还有这事儿?真记不起了。”
襄阳对阿姊的控诉毫不关心,她又吹了吹汤,饮入嘴里方知早已冰凉。
公主府上宾客吃得开心,萧懿和方大却饿得不轻。日头刚出东边不久他们去的公主府,回来已经日头开始西斜了,这期间除了试了几口汤,还没正经吃过东西。
狼吞虎咽塞了几口冷淘,萧懿才感觉身体有了些气力。
“哎呦,慢点吃、慢点吃。”孙媪看萧懿无精打采的,心疼坏了,“女郎累坏了吧,以后咱们再也不去别人府上帮工了。”
“唉,贵人以后真有需求,怕是难推却。”
公主的命令,普通百姓还敢不从?萧懿虽然不觉得这位襄阳长公主是以势欺人的主,但是该给公主的客气还是得有的。
萧懿吃饱喝足,注意到了柜台上堆积成小山的昆仑瓜:“周老丈又送菜来了?”
“是哩,都让不用送,留着自家吃,他不肯,说家里人丁少,吃不了这些。”
自从上次盂兰盆节收留了周獾儿,周老丈隔三差五就送些菜来,给钱还不要,偏说不值当什么。
而且,周獾儿在南边坊里没什么玩伴儿,最近时常过来找阿宇玩。两人差了两岁,阿宇倒是不嫌弃他人小,带上带下的。
别说,小人儿最近看起来变活泼了些,孩子是需要玩伴儿的。
“收着吧,以后让獾儿带些吃食回去,也算有来有往了。”
“是这个理。”
反正,店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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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八月了。凉风至,白露生,寒蝉鸣。转眼,秋又凉了一度。过了白露,暑气渐消,草木染黄,长安顿生几分秋意。
萧懿盘算着时间,该准备中秋的特色菜了。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腌制大酱。早先就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