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的太后,眸中浸满了让人胆寒的冰霜。晏晚秋也很少见到他如此愠怒的场面,就在她以为皇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时——
这人却临了不怒反笑,“那好,便让人再仔细重新修缮一番,为落珠新婚庆喜。”
说完,便拂袖扬长而去。
晏晚秋直觉自己就此得罪了萧昶珩。
“这林丞相重要么?”
系统闻言相当无辜,“这我怎么知道,不过提了一嘴的背景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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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婚期定下来很快,因为对外算不上一桩美谈,这样的“丑事”越早了结越好。不过具体的细节还需要两方再仔细交接。
“本王这就回去了,你在宫中要吃好喝好睡好别忘了你夫君啊。”
早说了傅承霜此人脸皮厚得惊天动地,他在宫中也算是待了不少时日,自有他的事情要处理——虽然这些天他都趁着夜深同祁洺一起飞出宫,也没见着耽误自己什么事情。
现下便是要正大光明离宫回府了。公主府的修缮提上了日程,两人的婚事却还在周王府中草草举行,反正他们二人对这此也不过是将就的态度,倒也无所谓了。
这门道处尽是羽林卫在巡守,派遣的马车也早早抵达。可傅承霜越是当着众人便越是喜欢演夫妻情深的戏码,蹲下牵住晏晚秋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他们是不是有点演太过了……?
算了,谁叫她是自己误了周王的清白。
晏晚秋强撑着微笑,咬牙切齿回他道:“夫君放心。”
可这傅承霜对此还不满足,忽然就近身贴近晏晚秋耳侧,理了理她的云鬓,在外人看来像是情人离别的呢喃。
祁洺躲开眼,暮雨赶紧捂住桃云的眼睛。
光天化日之下,狗男女干什么呢!没看见还有小孩子吗?
晏晚秋却在静静等着傅承霜说话。
“小心你的身边人。”
她阖眸,只是回说:“我知道。”
随即晏晚秋感觉到手心处传来一阵冰凉。傅承霜悄悄塞给她的,约莫是一块玉佩,上面花纹繁复,显然是不俗之物。
他却对此并没有解释,临了转身欲走。没再多说话,也没再回首。
他们应当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长亭古道,杨柳依依,居然轮得到她来给人送别。
可是就在马车行将启程,车帘被骤然掀开,傅承霜跟她招手,“要记得好好吃药,再苦也要按时喝掉……”
搞得她还是哪里的小姑娘一般,需要人万般嘱托。
“啰嗦。”
她唇边挂起浅浅的笑意,一如三月拂面春风,徐徐融化了结在心底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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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也不过只有晏晚秋主仆三人,这轮椅自然没有现代那般轻便快捷,饶是暮雨和桃云二人在后面推动也步履艰难,还得晏晚秋自己手动转着木轮。
她便思忖着自己这轮椅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橡胶的生产还是空想,“但是确实还能请工匠再设计改良一下……”
暮雨对着只能屈身轮椅的公主殿下,心中自然满是怜惜,暗自神伤,“殿下这几日真是受苦了。”
桃云依旧是乐天派不改,“我们都还未出宫去呢,自小就跟着落珠姐姐,听说外面还有很多很多新奇的玩意……”
晏晚秋也跟着桃云的乐观强打了精神,“到时候我们三人先好好去逛逛,再说别的事情。”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身边人也有别人安插的卧底,在翻阅落珠公主的记忆时,如何不为三人相濡以沫而动容?
只是这种程度的交心,应当无大碍吧。
及至她们悠悠然抵达长乐宫时,却远远便见一人站在宫门前,只见一身素净的白衣,像是站立许久。
晏晚秋出声询问:“不知你找长乐宫有何要事?”
等到再近身看去时,她们三人都不免受到惊吓——这人分明就没有五官,过分精妙的画技甚至是在起初迷惑了她们的眼,再往下看,这手指竟然都是木偶似可以活动的关节。
这分明就是个木人!
暮雨和桃云下意识挡在晏晚秋身前。
只是这实在诡异的来客似乎并没有敌意,慢慢地从自己的衣裳——不,那不过是纸做的外观罢了——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晏晚秋。
晏晚秋虽心有疑虑,却还是拆开来看了。
“邀殿下至瞻星台一叙。栿。”
随即这木人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阵浓烈的云烟,叫三人如何都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怎么会!”
此地竟然横空变出了一辆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