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啊!”
这个人根本就正经不过三秒吧!
晏晚秋心里的那点惆怅到底也跟着眼前人的插科打诨消弭了大半,她又稳了稳心神,声音却轻若流云,“若是太后有意要把我嫁予你,你又该当如何?”
她要把所有的准备都安排好。若是这都说不清,以后的同盟怕是如履薄冰,反正只是试探罢了。
比起落珠公主应付太后等人的装柔弱,名声在外的周王似乎一律是混不正经敷衍过去,皮囊上挂着一副千百年不变的笑脸,“可以啊,公主这样的美人愿意莅临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
晏晚秋大概知道了周王的态度,又估量了一下时间,便要赶客,“是我唐突了,周王也不必放在心上。夜寒湿气重,您早些回去罢。”
随即她自己收拾好了残羹剩饭,也不再多说,便起身要走。
也没回头,只有晚风过衣襟的烈烈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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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乐伏在太后怀中,这位整个大梁都捧在手上的明珠此时也不肯安分,一股脑地告着状。现下不过晌午,春日里难得的热烈都在此刻。
她眼中分明已经蓄满了泪水,眼尾晕染上一层红影,抓住自己母后的衣裳不肯松手,这样的华冠丽服在她眼中自可弃若敝屣,“那陆清渝竟然又没给女儿好颜色看,分明就是没把朝乐放在眼里!”
手握权柄的太后自然不像朝乐这样的小姑娘一般不沉稳,不如说她常年脸上都是挂着一副不变的漠然,此时她抚摸着朝乐的柔发,声音却听不出喜怒,“哦?不是说陆府仍旧毕恭毕敬迎接你进去吗?陆清漓还拉着探花郎和你一同赏花呢,你们还去了首饰铺子。”
朝乐心不能平,愤愤道:“都是前番落珠那个贱人从中作祟,害得陆清渝与我分生了许多,也是他自己不长眼,勉强搭笑的模样也怪难看的。”
“不过是你的一个玩物罢了,何时见过你对哪个人事物如此上心?看不惯扔了便是,不过一个小小的编修而已,陆家也算不上钟鸣鼎食之家,寻个借口除了便是。”
不知道是不是朝乐真的对陆清渝有了些感情,闻言她竟然有了些许的惊悚,赶忙起身找补道:“母后前番还说陆清渝前途无量呢,日后或许可以为您所用,儿臣正在努力帮您拉拢了。”
如今朝堂局势风云变幻,以太后为首的旧党和以皇帝为首的新党正如枘凿方圆般不想容。要进一步巩固太后的势力,笼络陆家这样的新生士族也相当有必要。
但自然其中某一位不是必须的,朝乐看不惯,就以朝乐的名义除掉就是了。
这位养在宫中的金丝雀公主便琢磨着要把话题从陆清渝身上转走,“母后,我之前同您禀报过的,甄家的那位公子,您看着如何呢?”
太后只道:“哦?”
便是示意朝乐继续说下去了。
娇生惯养的公主难得正了神色,不过是贬义一说,“就是上次那个角落里的小胖墩!又矮又丑,要我说,就配落珠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最好了!更何况,他虽是甄府嫡子,却因命格克母,没多久就被不知哪里来的妾给顶了。”
她话中难掩笑意,“听说他还是个风流坯子,因为甄夫人的特别关照,整个人只会待在府中。自己父亲离世不过月余,竟然还和偏房有了染!到底是没压住呢,满京城的笑话。”
“让落珠不好过,便是让朝乐好过了,其余都不得说。也别给她建公主府,就下嫁到甄府中去,不就是她最好的归宿?皇宫不养废物。”
太后却不语。
朝乐似乎是终于察觉到自己母后的想法,之前赵家小姐为她分析道那次夜宴的对话,她还没放在心上,原来是真的有迹可循,“母后,您不会真的要把落珠嫁给那个周王——甄家的那位……”
不过太后也没多言,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哪怕是亲生女儿也动摇不了分毫,敷衍地宽慰道,“你不想让陈氏的女儿好过还不容易?这事本宫有自己的考量。”
随后只见太后随身的李嬷嬷疾步上前回禀道:“周王府命令已然送到了。”
朝乐不解,“母后?”
太后便拾掇了一下衣裳,抚平了朝乐方才压下的皱纹,“不必带到寿康宫,直接引去别苑就好。落珠呢?”
李嬷嬷躬身回复:“在御花园跪了有三个时辰了。”
“还真是浪费了库房里储钠的好冰了,都废在了她膝下,”太后轻笑,“她既然如此喜欢纳凉,想必是弄坏了腿脚也无碍,那几十棍也死不了人。让宫人们再多看看她的笑话罢。”
说着既然浮出怀念之情,“当年陈氏废黜行刑时,她也是在雪夜里跪在本宫宫外……若不是皇帝那个逆子明明身在坤宁宫还念着陈氏的贱种,她就要当夜死在那里了。不过现在也好,供哀家玩乐,也算她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