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岁岁该去幼儿园了。过完暑假，花苗带着她转到了芙蓉巷这边的幼儿园，就在巷尾处，不算太远。
这所幼儿园的餐饭不错，周二早上有南瓜饼，岁岁很爱吃，所以花苗没有做早饭，早早带她去幼儿园，顺便告诉彭兰之自己会带早饭回来。
拎着一袋子桂花糕、油炸糖糕和胡辣汤回去的时候，彭兰之都早起锻炼完了，彭奚还没下楼。
“小苗儿，你有心了，还记着糖糕。”彭兰之昨天中午打算做的，但是许久没练手生了，面没烫好，便没有做成功。
“这没什么。”她说。
两人吃完早饭后，彭兰之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请花苗去帮忙看看外孙。
花苗答应了，不过刚踏上楼梯，彭奚就开门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了口。
“脚怎么样了？”
“怎么了？”
花苗看他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说：“还是去医院吧，能下楼吗？”
“嗯。”彭奚想了下最终还是肿起来的脚，没有再坚持说不去。他单脚蹦下了楼，看到餐桌上的饭却愣了愣。
“快吃吧，吃完了去医院，”彭兰之看他的样子，以为不想吃，“多少吃点吧。”
彭奚点点头。
吃完饭，花苗帮着收拾东西进厨房时，才发现保温锅里闷着小米粥，还有胡萝卜鸡蛋煎饼。因为早饭是买的，所以没人进厨房，但这是……
彭奚见状，只好无奈承认，说天还没亮就醒了，睡不着下楼做的。
彭兰之和花苗都哭笑不得，他是有多惦记着展示厨艺，以至于不顾脚疼大早上准备早饭，结果还没人发现，就这么成了剩饭。
“刚好给李奶奶送过去，我问问她吃早饭了吗？”花苗说着就打起了电话。
“我去送吧。”彭兰之在她挂了电话后装饭时说，“你们还是早点去医院的好，还要排队挂号。”
花苗便把饭兜交到彭兰之手里，然后用手机叫了车，准备出门。
然而车都来了，彭奚还站在镜子前，她等了等，不确定地问道：“没必要化妆吧？”她知道，现在的男演员也都要上妆。
然而彭奚转过身来，棒球帽、口罩、墨镜捂得严严实实，闷着说了句：“多少会有人认得我吧？”
原来如此。花苗抿着唇点点头：“也是。”
两人在车上一路无言，但手机同时响了。
那是花苗在群里发了句消息，三十有娃：早上好。
彭奚依旧没有回复，过了会儿“我好酷”发言：美女早上好。
花苗的手机响了一声，彭奚的响了两声。
之后两人的手机都安静下来。
快到医院时，彭奚突然想起一件不大对劲的事情：他自己又不是不认路，也不是看不懂医院的指示牌，并且更加没有耳背听不清问话，为什么需要“陪诊师”带他来看病？
然而到了医院时，他才发现确实需要。他先是被花苗借了把手动推的轮椅，再接着被七拐八拐差点绕晕，最后在被医生问话时因为戴着口罩声音有些沉，而周边噪音太大被误以为哑巴时，他才觉得陪诊师很必要。
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软组织有些拉伤，医生还是开了同种药膏后叫他回家静养。
他想蹦着或者瘸着走，但最终怕被人认出来还是让花苗推着走了。谁知对方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带他坐电梯去了B座一楼。
急诊科。
彭奚坐在轮椅上莫名其妙，脑袋往后仰了仰，抬头问：“干嘛？”
“这里的二十四小时都奔跑在生死线上，即使来不及，即使希望不大，但是没有人放弃……”
“我没有要死要活，谢谢。”
花苗摇了摇头，手松开轮椅，站到他身边，微微低下头说：“我是觉得，你或许可以振作一些……”
彭奚再次打断：“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好吗？”
彭奚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来，他其实想说她不用这么多管闲事，又想问对方这样自己带着孩子躲在别处就算振作吗，可似乎都不合适。
他直觉她比自己惨多了。
“我是说，对于一个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人来说，你没必要这样。”他想了想，折中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花苗又补充道，“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彭奚还想说“大好青春，能做的多了”，但看见对方的眼睛忽然有些红了，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在急速的人来人往中待了一会儿，在有两个护士过来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后，花苗推着他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两人没那么冷淡了。
“你做这行多久了？”
“陪诊师？一个月吧。”
“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