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坞新市的岐县盛夏炎热,不到中午,身上就被捂出一层薄汗。后来,她十八岁的那年的夏天,比这一年的还要热。
厉青梧抽了一盆井水,喊:“一一,把客厅茶几上的西瓜抱过来。”
“知道了,外婆。”
不一会儿,刘净一抱着一个西瓜慢吞吞的走过来,蹲下放进装满井水的盆里,看着面前绿油油的大西瓜,眼睛笑成月牙状:“外婆,我可不可以抱一个小的西瓜泡在井水里?”
厉青梧摘着菜问:“小馋猫,下午又想抱着西瓜看电视啊。”
刘净一朝她撒娇:“外婆,可不可以嘛?”
“西瓜太凉,不能多吃。下午只能吃一半,剩下一半放在冰箱里,明天吃。”厉青梧笑着说。
刘净一笑的满足:“知道了,外婆。”她跑回去又抱了一个小西瓜。
她刚把抱来的西瓜放在盆里,郭如棠拿着一瓶空酱油瓶,她跑过去流畅的用手与她交流。
“小姨,你要去买酱油吗?”
“是,酱油没了。”
“我去买,你陪外婆摘菜。”
“好。”
刘净一接过酱油放在地上,然后问:“还有没有别的调料要买?”
郭如棠想了一下,用手比划:“买一袋鸡精和一瓶洗洁精。”
“我知道了,我去买了。”
她点点头。
刘净一买到要买的东西,提着塑料袋往回走,走到回家的胡同口,忽然隔壁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小遂丢在马路上?”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问多少遍都是这个结果。”
接着就是一个女人求情的声音,她不在意的走过去,迎面走来两个人让她脚步顿住:“外婆,你们要去哪里?”
厉青梧来不及解释,语气着急道:“一一啊,我去你陈伯伯家一趟,你先回家。”
刘净一想到陈伯伯家传出的训斥声,有点担心,一路小跑跟在她们后面。跑到门口看见厉青梧拦着陈立国,不让他骂那个顶着一头雾霾蓝跪在地上的男生。
厉青梧对着陈立国说:“陈浮这么大了,出什么事了,不能好好说,怎么还让他跪在地上骂?”
因着一些渊源,陈立国认了她当干妈,他妈妈前几年随着他父亲去了,他自己也常年不在家,他们家大大小小的事厉青梧管了一些,陈浮也是她养大的,她心疼也是应该的。
陈立国看见她来了,脾气瞬间低了不少,双手搀扶着她,劝道:“干妈,这件事你不能插手,我要给文怡一个交代,陈浮今天把小遂扔到大街上了。要不是文怡出去买菜,碰巧碰到了,小遂就走丢了。”
陈浮抬头凝视这些年一直护着自己的厉青梧,从满头乌发到现在头发花白,那一抹白彻底刺痛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一撇,昔日的委屈泛滥,赌气承认道:“对,我就是故意把他扔到大街上,陈立国同志,你是不是觉得我道德败坏,品行不端,整个人从头到脚烂到底。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如果我知道有他之后我会变成这样,从他存在的那一刻,我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陈立国在他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大声怒骂:“混账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混蛋东西,我打死你!”
陈浮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眼眶滚烫。他直直地站起来,一脸阴鸷的看着他:“后悔了?晚了。”
陈指着他很久说不出话,最后指着门口:“滚,给老子滚。”
吴文怡站在他的身后给他顺气,心里暗自高兴。
厉青梧眼睁睁的看着陈浮硬挺挺的走出家门,她第一次意识到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长大了,明明才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过的那么苦啊。
她拍了拍身边的郭如棠,让她把陈浮带回家,自己处理剩下的事。
吴文怡见状,去了厨房。
站在外面不敢动的刘净一看着陈浮大步走过来,忍不住往后面退了几步,像是在让路,又不小心撞到了门,还不敢发出声音。
郭如棠慢上一步,眼里布满担忧的给她揉着胳膊,等她疼痛减弱一点,牵着她的手去追陈浮。
厉青梧拍拍陈立国的手,叹气道:“立国,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罪名按陈浮身上,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就不能问问啊。”
陈立国搀扶着她去客厅沙发坐下:“干妈,我问了,可这孩子不像小时候那样乖了,问一句,顶一句。”
听到这,厉青梧就笑了:“你经常不在家,陈浮母亲又早逝,还没等他接受,你就娶了新娇娘。你倒不如永远不管他,他还不至于活的这样委屈,你也不想想陈浮小时候又乖学习又好,为什么在你为了工作经常不回家这段时间变得这么多?你们一家人还要过日子,我就不说那么多了。”
“我呀,到底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