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闻钦差驾临南安县亲自复查赖三的命案,窦钊就终日坐立不安,毕竟自己栽赃嫁祸的手法并不高明,经不起查,只希望崔县令能顶住,那两个人也不要被抓到。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可现在赖三的死因被仵作当众说得清清楚楚,万一再抓到那两个混混,那……
窦钊想想都冒冷汗,夜里也常常被噩梦惊醒,人已成惊弓之鸟。
这日,窦钊正在府中苦思对策,门房进来禀报,说是门外有个算命的道士说主人不日将大难临头,他可以化解,还直接站在门口不走了,轰都轰不走。
“道士?什么样的道士?”窦钊平素就信些风水、命理什么的,对和尚、道士、风水先生都高看一眼。今次做了亏心事,正心虚,加上那道士居然一言道出他有大难,不免暗暗吃惊。
门房想了想,回答:“腰系博带,松形鹤骨,相貌非常。”
“快!快请他进来!”窦钊见过些道士,听这描述,觉得那道士许是有些道行的,遂不敢怠慢。
不消片刻,门房领着道士进了厅堂。只见那人约知天命的年纪,脸上留着花白的山羊胡,眼角有些许褶皱,眼睛很亮,不符合年龄的亮,斑白的头发盘个发髻,插着一支檀木簪子,身着灰黑色长道袍,胸前画了个八卦,左肩上耷着个灰白色麻布褡裢,右手扶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幡子,上面写着“诸葛神算,鬼谷遗风”。他站在门口,迎风而立,衣袂翩翩,颇有些得道的感觉。
本还有些犹疑的窦钊,见了他这派头,又信了几分,遂站起身上前几步亲自迎接。他现在可是有求于人,须得礼数周全。走到离那道士五步远处,窦钊停住,拱了拱手,说道:“道长好,鄙人窦钊,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士换左手扶着幡子,右手单手还礼,朗声答道:“无量天尊。贫道道号‘五味真人’。”
“五味真人请坐”窦钊引着这五味真人进入厅中分宾主落坐,而后又看向幡子上的“诸葛神算”,试探着询问:“道长贵姓诸葛?”
五味真人捻了捻花白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答道:“非也,贫道俗姓丁,蒙道上的朋友看得起,谬赞我神算有如诸葛再世,送我个诨号‘诸葛丁’,也谬称贫道‘诸葛神算’。”说着抬手指了指靠在椅背上的幡子上的“诸葛神算”四个字。
“原来如此!道长请用茶”窦钊客气地抬手指了指丫鬟刚刚放下的盖碗。
看着窦钊这客气的态度,乔装的丁五味暗自得意,凭着白珊珊鬼斧神工的乔装术加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就不信这窦钊不上道。
窦钊饮了口茶,斟酌着开了口:“五味真人,我听下人说,真人言道,在下会有大难?”
丁五味捋了捋胡须,眯着眼,作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笃定地说道:“不错!贫道经过贵府,见府邸上空黑云压顶,便知府上将有灾祸,现在看到居士本人印堂发黑,贫道铁口直断,居士在七日之内将有大厄,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血光之灾啊。”
“哦?”听到此言,窦钊一挑眉,半信半疑,江湖术士他见多了,这套说辞也听多了。
丁五味看出他的怀疑,并不意外,想着先露两手不怕他不信。于是正色对窦钊说道:“居士,可否借手掌容贫道一观?”
“道长这是要给在下看手相?”
“正是!问卜算卦、相面测字贫道都略知一二,也正好让居士看看贫道说得准不准。”
窦钊也正好想试试这个毛遂自荐的道士,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挽起袖口摊开手掌伸出去。丁五味走上前,接过窦钊的手掌细细看了起来。半晌之后捻了捻胡须,缓缓开了口:“居士的命,有好,也有不好?”
“怎讲?”
“看面相,居士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大富大贵之相;看手相,龙吞虎,掌中印,不止有财运,还有官运。只不过呢,少时多舛,父母兄弟骨肉缘薄。恕贫道冒昧地问一句,居士幼年时是否家境贫寒?及至加冠方发迹,双亲皆已离世,又无兄弟姐妹扶持,目前又膝下犹虚?”丁五味半眯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哎呀呀,五味真人真乃得道高人!您算得分毫不差!分毫不差!”窦钊走到丁五味面前深深作了一揖,他现在对这五味真人是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过奖!过奖!”丁五味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能有差吗?我连你祖宗十八辈都查了个遍!
窦钊见识了五味真人的本领,遂急着想请他为自己解眼下之困,便不再犹豫,开门见山说道:“还望真人为在下消灾解祸,在下必重金答谢”。
听到“重金”二字,丁五味的眼睛更亮了,只不过很快掩饰过去了。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答道:“贫道此来,特为消灾而来。居士也不必告知贫道是何灾祸,贫道只需一测便知吉凶。”窦钊自然连连称好。
丁五味看着窦钊已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甚是自得,缓缓道:“方才已看过面向、手相了,现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