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向朝廷请求北上,一是为了给和儿几个报仇,再去找找滢语。二是当初若我极力阻止陛下宠幸蔡进,依着陛下好大喜功的性子,未必坚持爱用他,如今天下离析涣奔,也有我的责任,我一把老骨头能多保天下一分太平便是舍了也是应该的。三是宗室中人蠢蠢欲动,我不想让自己死于萧墙之祸中。”乔翊齐与姜忻商议。
“好。”姜忻还没有从甫华带来的悲楚中走出,只是勉强思考了乔翊齐的话,与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谋而合,声音嘶哑地回答。
转眼到了五月二十六家宴的日子,这一次比以往的家宴都冷肃一些,就连小孩子都感受到了大人的心情,乖乖的不再玩闹。
乔翊齐说了想北上的想法,“洛阳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建康那边已经营建了三年,如果不想跟我北上的,便南下去吧。”
众人虽知道父亲可能因为二郎之死会伤心,却没想到父亲却要放弃了洛阳的基业。
乔家在洛阳已经扎根四百多年,在建康只有短短三年。不说本家的齐国公府,只他们家的乔府,现在挂上了赵国公府的匾额,也建了有三四十年,便是被火烧前,每年也还都有工程不断完善着,就这样放弃了简直暴殄天物了。
“父亲,我跟着您去北边吧!”四郎、六郎说道。
四郎是因为自家的甫华听到祖父要去北边,又激动了起来,嘴里却执着的要跟着去。六郎是担心父亲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的体魄,还去北边战场上恐怕支撑不住。
“好,其余人便去南边吧!”乔翊齐知道老四和老六多少也有点儿武艺在身,便同意了。
“我留在洛阳,父亲在北方也是少不了粮草的。”昀泓一开口,不少舍不得洛阳基业的人明显失落了下来。
“我给父亲押送粮草。”五郎紧接着说道。
“我也留下来帮大哥,洛阳还未真的沦陷,仍旧是政治中心,总要有人在的。”九郎、十四郎也跟着说要留下来。
十四郎因着姜忻一直命太医照看着,没想到还真的活了下来,只是他这身体着实经不起颠簸,还不如留在洛阳。
“也好,不过洛阳不是久居之地,若形势有变,你们也要早早做好准备。”乔翊齐一脸正经的对昀泓说道。
其余人都被上次梁王破门的样子吓到了,如今局势更加严峻,心里想着既然家主要把基业转移到南方,不如去南方过安稳日子去了。
乔家人各自回去以后都开始整理自己的产业,能带回去的便归置好,不能带回去的就变卖掉。
北方局势还是很艰难,太原王之子林兆兴还在苦苦支撑着,乔翊齐一请命,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封了骠骑大将军,还感叹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朝中这许多大臣,畏缩不前的不知凡几,奋勇当先的却只有乔爱卿。乔翊齐领了命,带了些粮草还有七千多部曲去支援了。
姜忻想把北边大部分粮铺都变卖了,让掌柜也都跟着去南方,在南边再重新开店,被大郎知道后阻止了。
“泓儿,我还是希望你和五郎、九郎尽早去建康。你们若只是为了给你父亲供给粮草,那么就更不必留在洛阳了。”姜忻明白他的心意,“前段时间,为娘买了上千万的粮食,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过段时间,我会亲自送去,你不必为此耽误在洛阳。”
“父亲打仗不知要多久,我在洛阳备足粮草,才不会让父亲重蹈二弟的覆辙。”昀泓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姜忻,最后摇了摇头。
“咱们在南边也同样可以继续筹集粮草,况且,两个月前的一千万买的粮草,也足够了你父亲用了,你不如去建康主持基业。”
“洛阳到底离并州近些,父亲有些需要,我能及时供给上。建康那边有三弟操持着,我就不去了。”
“可是你三弟的缘故?”姜忻忽然想到老大和老三的继嗣身份,犹疑不定地问。
的确,北边被乔家放弃,若昀泓去了南边,以他的身份和威信,自然成了建康的继承人,可是老三在南边辛苦三四年,到头来却全为别人做了嫁衣,心里又岂会没有想法。
即便是当时提议分支到南边的姜忻也没有想到,这天下真的会乱了起来。
想来老大也是不想和兄弟有了衅隙,才不愿去南方。
昀泓这次没有再回答,只沉默地看向了别处,半晌才答道,“也不全是,我生来便是父亲的继承人,自然也该继承父亲的志愿,既然父亲想在这乱世中守一片太平,我也会守住这洛阳最后的海晏河清。”
“若是洛阳沦陷了呢?”
“我自会去北方找父亲。”
“泓儿,娘还有许多钱,便是让你在南边其他地方再起一支也是足够了。”
“那再好不过了,若是洛阳真的沦陷了,我定会去找娘的。”昀泓浅浅笑了一下,像是微风掠过湖面的涟漪,恰好将最真实的情绪很好隐藏了起来。
“甫承他们,让明珠带到南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