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致远也随他们一起去往前线,众人一同骑上骏马,迎上朝阳。
阿月看着眼前的江湖中人,除了郭创和紫宸之外,全是江湖后起之秀。
如今江湖的局面,果真与十八年前大不相同了。
世家不再独自为尊,江湖各路人马虽然互相争锋,却又可共同御敌,这才是光华璀璨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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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同协力,战争再持续了月余,战局已初定。
北魏的君主亲自派大臣前来和谈,同意赔偿,并永不进犯。
朝廷派来议和的大臣则是陈洵。
呼啸的北风肆意刮过平原,天地之间生出一阵苍茫之感。
不久前的那场战役里,南宫致远永远留在了这里。
阿月还记得,那同样是一个北风呼啸的日子,战争从白天持续到夜晚,四周都充斥着令人恶心的烧焦的味道。
可虽然寒冷,众人却战至热血沸腾,如火般的战场,充满了热血、呐喊、力量。
悲风凛冽狂躁起,折戟断矛烽火中,气吞山河,直捣黄龙入九天,快哉!
热血儿女,浩瀚长歌。
南宫致远一马当先冲在前方,然而最终死于万箭穿心之下。
阿月正战得天旋地转,见此一幕心里如遭重击。
她冲上前去,只听到南宫致远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南宫家名垂青史。”
他倒下,一切的罪恶与过往归于尘土。
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快感,阿月嘴上“呸”了一声,继而提起苍阳剑奋勇杀敌。
战争结束后,阿月再次看见了南宫致远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突然就释怀了。
怨恨如南宫致远的生命,随风消散了。
后来,她才从夏无邪口中得知,前一天夜里,南宫致远已经将太/祖兵法交给了祁王与公主。
此刻,阿月见到从营帐中出来的宁世明,一时觉得有点陌生。
他身穿铠甲,是个顶天立地的样子,脸上正是意气风发之色,他面向朝阳,是苍茫大地之中的一个希望。
这恐怕是男人拥有权力的样子。
宁世明走到阿月身旁,他将自己的佩剑递给阿月看:“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长剑,剑鞘上刻了海上明月,阿月觉得怎么样?”
阿月看了看这剑的做工和用料,道了句:“是好剑。”
宁世明喜形于色,忙问道:“我向郭帮主学了几招,何时可以与阿月你切磋呢?”
“没想到祁王殿下还对武学有兴趣?”
“当然,跟着阿月你走过江湖,最是欣赏武林人士心中那一点侠气,我想,侠气寄于武学之上应当是一件快事。如今两国战争就要结束,北魏君主被迫退位,即将传位于二王子宇文弋,我也当再操练起武功来,虽然不至于练成阿月你这种顶尖高手,总算是一种可以直抒胸臆的方式。”
阿月心神一动,不去管宁世明说的话究竟是何意,反倒问:“为何是宇文弋?”
宁世明便耐心解释道:“宇文弋出使大禹途中,宇文拔罔顾兄弟之情,意图利用宇文弋之死挑拨两国关系,此等不仁不义之人,又怎可为一国之主?”
“其他大臣不会反对么?”
宁世明冷哼一声:“这种局势,他们何来反对的能力?”
阿月错愕,心里不禁想:大禹皇帝现在恐怕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和公主殿下……”阿月顿了顿:“何时回宁都?”
“边关的事情定下来……”宁世明话没说完,微微蹙了蹙眉问:“紫宸真人今日已离开营地了?”
“嗯。”
战事已定,不少江湖人士已经重归中原,东阳帮与齐家是最先离开的,今日则是紫宸离去的时期。
紫宸实在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人,始终不怒不喜,温文有礼,剑气却又能杀人于无形,但却又像一尊不染尘埃的佛,事了拂衣去,半点不沾身。
只在夏无邪说起风四娘之死时,他眼里有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悲痛。
然后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风四娘与他闯荡江湖时的故事。
说起来,就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历历在目。
“我明日也要离开了。”阿月接着道。
宁世明惊愕:“这么快?为何不等与我们一起班师回朝……”
他话音未落,对上阿月明亮的眼睛。
那眼里分明在质问:你何时才会班师回朝,你还会不会回去?
“祁王殿下,朝廷的事自有你们去解决,可我们终是不同道路上的人,我们无法永远携手并肩,但阿月会记得与你经历过一段难忘的江湖时光,望你保重。”
“其实我们可以是一路人,只要你愿意……”
阿月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去遍寻这大千世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