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虽是皇城,到了下半夜,街道也是只有零星几人,夏铎行在前面,林柯并不能跟得太紧。
而夏铎对宁都的街道,明显十分熟悉。
反而是林柯,这些年常陪着宁玉游历在外,对宁都并不是很熟悉,夏铎带着他七拐八绕,他也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坊。
但不久,他见到了前方街道灯红柳绿的灯光,然后夏铎就在那个街拐角不见了踪迹。
他赶紧跟上去,只见一身士兵的服装被脱在了巷子里。
走过那个巷子,便是宁都的不夜城,清平坊。
清平坊的大名,林柯自是听过。
酒楼艺坊,灯火皆是彻夜不灭。
就是此时,坊中街道上也是熙熙攘攘的人。有的或许在观远处的焰火,有的,又是在与人喝酒划拳,更风雅些的,便是有姑娘弹曲,才子作诗。
更或者,有人正在街头怒骂斗架,有人正在赌坊里挥金如土。
但无论什么人,武功高手也好,朝廷大臣也罢,只要你进入了清平坊,就像是与坊内纸醉金迷的世界融为一体,旁人看不出你与其他人半点不同。
林柯只在白日里来过一次清平坊,那次他第一次感受到内心的惧意,他恐惧失去公主。
这本是他不会想的事情。
而宁玉,当时却只是站在桥头云淡风轻的吹着缕缕微风。
午后,一同喝过酒,宁玉却有些醉了,那时,宁玉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冷公主。
而只是一个两颊红晕娇俏可爱的妙龄少女。
林柯的心乱了,他本想将自己的嘴覆上公主的唇。
却被前来寻二人的鹰卫打断。
从那之后,林柯再未靠近此处。
他痛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可今日,为了追夏铎,他又来了此处。
夏铎则如同其他所有人一样,隐匿在了喧闹之中。
清平坊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绝妙之处。
他一时找不到夏铎的踪迹了。
林柯在清平坊里奔跑着,他听见有戏子在唱曲,唱得正是“折英”那出戏。
他赶到半月拱桥之上,站在宁玉曾经站过的地方,看见听风楼里唱戏的戏子,与吹拉管线的乐人。
什么人写了折英,居然还在宁都传唱。
巧也巧,就在那人头攒动的听风楼中,夏铎正坐在其中,他一脸得意之色,正吃着小食,一副翩然享受的样子。
林柯双手握紧。
可仔细一看,夏铎的嘴并不只是在吃东西,他在说话。
他的嘴一张一合,是在传递讯息!
他的同伙在哪里?
林柯眼神骤冷,他突然感觉,清平坊这个地方,根本是一摊浑水。这里屹立于宁都多年不倒,怎会只是一个普通的让人风花雪月之地,其中势力纷繁交错,才叫这地方这么神秘。
他拔开腿便跑上了听风楼。
夏铎的位置却已经空了,只剩桌上一碟已经吃光的瓜子空壳。
眼尖的小儿已经迎上来,道:“客官,小的即刻收拾。”
“刚才坐在这儿的客人呢?”
“嗯?那位客官,刚走了啊。”
“去哪儿了?”
小二吓得一哆嗦,可林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杀气。
他又皱了皱眉。
“小的……”小二往外走了走:“不知道。”
台上戏子唱到高潮处,音乐声跟着起了来。
林柯往前逼近一步,又问:“这曲子是谁写的?”
“这……这是霓裳班的新曲啊,宁都可还只有我们这家有得听。”
林柯放过小二,往旁边让了一步,使小二可以上桌去收拾。
从廊墙旁往下看去,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客官,收拾好了。”
片刻后,小二道了这句话。
林柯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扯过小二的领口,扯得小二一踉跄,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
“你刚才在哪桌收拾?”林柯问。
“小的……”小二心里叫骂一声,面上却只得服软:“就在那桌,那桌客人一走,我便去了。”
林柯看了一眼小二所指的方向,离这里东南方一丈的距离。那里现在又坐上了新的客人。
“那先前的客人是什么模样?”
“额……那客人穿一身黑袍……”小二道:“出手可大方了,还赏了小的一个银珠子。”
“什么银珠子?”
小二知道这回是栽在这人手里了,所幸把知道的一股脑儿全说了,还把那客人赏的银珠子拿了出来。
林柯眉头紧皱,别人不知,他却认得这珠子。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