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人是个姑娘,嗓音中压抑不住的喘息。
短促,凌乱,带着气竭前的颤斗。
明显,她一路躲逃,已是强弩之末。
那人竟然真的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眨了一下眼,象是在无声回应。
窗外隐隐映出一个模糊的头颅轮廓,影子逐渐伸长拉高,慢慢凑近了窗缝……
唐玉笺屏住呼吸。
却发现影子在快要粘贴门框的瞬间倏然缩了回去,片刻后消失不见。
唐玉笺眼皮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那个女妖察觉到屋内水汽弥漫,有人正在沐浴,所以不敢靠近。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总算能松口气。
却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那画在纸窗上的美人,愿意帮助她。
空气中飘散着澡豆湿润的热气,混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唐玉笺定了定神,“多谢公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低声说道,“请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的。等外面搜寻的人一走,我立刻离开,绝不打扰公子。”
“谢谢你,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你放心,待外面搜寻的人走了我就离开,
她嘴上这样说着,目光仍警剔的盯着窗边。
不敢有丝毫松懈。
男子垂眸,看见被她用来抵住脖颈的铁刺,用的其实是手柄后背,并非铁钩尖锐处。
确实如她所言,并无伤人之意,就连捂他嘴的手也悬空着力,小心翼翼避免触碰他裸露的肩颈。
那人动了下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唐玉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紧紧压在他的唇上。刚才情急之下没有留意,此刻他稍微一动,掌心便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极为怪异。
她眼睫晃了下,低声说,“我松手,但请你别叫。”
察觉到对方并无反抗之意,她试探着松开了捂着他唇的手。
“姑娘莫急。”男子的声音极为悦耳,嗓音里染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温和得与她预想中完全不同,“我不会声张,只是……”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可否容我先披件外衫?”
唐玉笺闻言一怔,抵在他颈间的手下意识松了半分力道,谨慎地维持着制衡的姿态,没有退开。
她手中铁钩始终以手柄那面抵着他颈间,想来也是不愿真伤到他。
“姑娘若是不放心,可否替我将屏风上那件外衫取来?”他温声与她商量,微微侧头,看不出半分慌乱,“这纱衣浸了水,实在有些失礼。”
唐玉笺闻言一怔,视线下意识下移。
触及到大片雪白和垂在肩后的漆黑墨发,
他先前随手扯下的纱衣,一遇水便几乎变得透明,湿漉漉地贴在后背上,什么都遮不住。
水痕之下肌理分明,紧贴胸膛,更衬得散落肩后的湿发黑的如打翻的墨汁。
唐玉笺慌忙别开脸,耳根发热。
回头一看,果然在屏风上看见了一件搭着的淡青色外衫。
她伸手取来,动作利落地为他披在肩上。
可这样仍不放心,目光扫过一旁的衣架,迅速取下一条绸缎系带,毫不尤豫地复上他的双眼,在脑后利落打了个结。
视线被剥夺,男子微微偏头,却并未反抗,甚至在她动作时稍稍低下头配合。
他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凭借声音感知周遭,唇间似乎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带着几分无奈。
直到天青色的外衫将他肩头那片晃眼的雪白遮严实,唐玉笺才觉得胸口那阵莫名的紧绷感缓和了些,终于能顺畅呼吸。
可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一只温热的手掌却倏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姑娘,小心。”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按上她的后颈,带着些许力道,将她向下压去。
唐玉笺猝不及防,视线倾刻被一片天青色衣襟与陡然放大的异香彻底占据。
她一惊,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铁刺向对方刺去。
只听一声闷响,锐器已扎入面前人的手背。
男子闷哼一声,空气中那股异香骤然变得浓烈起来。
这味道象是能勾魂摄魄似的,唐玉笺眼神恍惚了一瞬,立即咬了下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还没等反抗,就听到头顶压低的嗓音,“外面有人。”
唐玉笺转过头,果然通过屏风的缝隙,瞥见门框上又映上了几道模糊的影子,由远及近,正朝这边走来。
她一愣,同时心里愈发警剔。
这人受了伤,可嗓音里仍然听不出怒意。
好心的似乎有些过头。
她手中铁刺没有松开,声音也冷了下去,“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他是谁?
恐怕她是唯一一个进入了这极乐画舫中,却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男子似是有些无奈,放轻了声音,“姑娘别急,我若真有恶意,刚才就不会任由你制住。我只是见你情急闯入,猜想是在躲避什么人,这才出言提醒……”
这句话说得在情在理,唐玉笺此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