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台前夕(1 / 3)

枝桠疏影映在窗纱,描绘成孤寂萧瑟的水墨画,烛火被铜灯杖拨弄,火焰变得豆大。

陆修瑾放下手中灯杖,视线落在海棠案的信笺上,上面是带领云中军的属下传来的消息,他的人马已经成功混入长安城。

顾太后答应他会利用大司农兴修水利、巩固河堤一事做文章,给北疆拨一笔款,可那拨款落到北疆不足原定的十分之一,他的谋划也就再没有停止的道理。

朝廷欺人太甚,不见他死便不罢休,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遑论他是有血性的男儿。

他别无选择,想活下去,只有走上七王的道路。

深夜三次潜入长乐宫,利用顾太后的信任与纯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以示弱,换取云中军改头换面,混进流民队伍,安置入城的机会。

他原以为不会成功,未想到顾太后竟帮他至此,不惜与杨顾党羽当场撕破面皮。

静谧的金屋内,除开陈元捷一开始的喜不自禁,再没有多余的声音,回应他的是烛花爆裂的噼啪响声。

陈元捷不明白,王爷准备清君侧,起兵讨伐杨顾世家,军队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长安,是计划里最困难最关键的一环,眼下最艰难的问题被攻克,不像他情绪外泄就罢了,怎么神色还更加低落?

难道是为了顾太后?顾太后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必定老谋深算,焉有性格懵懂无知的道理?说不定背后藏着伎俩,就等着陷害他们呢。上次的拨款边防一事不正是如此?假意承诺,实则拖延,借机削去王爷的兵权、禁锢帝京。

“王爷。”

陈元捷打破沉默,亦打断陆修瑾的思绪。而今时局紧张,不是将精力耗费在其他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

纤长瘦削的食指在案头轻叩,陆修瑾沉吟:“云中军虽然已成功混入城,但还不够。必须想办法调离南军和北军,否则以孤目前的兵力不足以应对。”

陈元捷眉头紧锁,“可南军卫护宫门内,北军卫护宫门外,南北两军为皇城军,固守长安,怎么可能调离?”

陆修瑾提点,“你左臂上的伤从何而来,莫非忘了?”

陈元捷触摸自己左臂,接风宴后他就是中了南军的埋伏,一支箭矢穿透他的手臂,卡在桡、尺骨之间的缝隙,他运气好,没有伤及要害,否则左手定废。

“属下怎么会忘记!”陈元捷茅塞顿开,“王爷你是说……”

“杨宇赫一直想杀孤,孤给他机会。”陆修瑾说出自己的谋算,他要以身为饵,亲自引蛇出洞,只要将南军调出禁外,云中军对上余下的南军和北军,或有五成胜算。

“王爷神机妙策!可他们上次埋伏刺杀,派出的兵力只有一小部分,余下的南军数量仍旧不可忽视。”

“但凭这点的确不够,孤要让他们倾巢而出。”烛光叆叇,熏染他的长眉,眉下一双深眸渗出冰冷砭骨的寒芒,让人在暖风熙熙的仲夏都结结实实打起冷颤,“七王之乱是再适合不过的引子。”

就让他们曾经所做的事,变成恶报,反噬自身。

陈元捷得到云中王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部署下去,未过三日,七王之乱的真相传遍茶楼酒肆、大街小巷,就连街边六七岁的垂髫稚儿都围在一起唱童谣。

“权势奸雄当道边,君主颓败蒙蔽眼。以紫乱朱遮云天,忠良无奈心悲叹。皇子郡王受戕害,三尸五鬼稷黍蚕。今有风雪自北来,毒泷恶雾终驱散。”

谣传传至安乐侯府,曌夫人与杨宇赫正于书房商议对策。

曌夫人与杨宇赫相隔楠木矮桌对坐,幽幽檀香从累丝镶红石薰炉徐徐飘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木质般的沉闷。

“枝儿性格单纯,不知何时与逆贼互通关系,竟听信谗言,误我等计划。”

“不知何时?”杨宇赫轻笑,“那可多了,接风宴、雁回山春蒐、更别谈私底下你我不知道的时候。”

“那日她偷跑出宫,我借机除掉叶春,恐怕那时她见的也是逆贼。”仆人端来君山银针,曌夫人揭起茶盖轻轻掩过碗口,瓷器震荡发出牙酸渗人的响,“贼人竟敢利用枝儿,放流民进城,我就能让此事成为他的催命符。”

“对于贼人你急于取他性命,对于太后你当如何?”他是怕她慈母多败儿,心慈手软。

“枝儿已被我禁足,不会误事。待贼人身死后我会教导她,何为母亲,何为家族,何为威严不容侵犯、家族不可背叛。”

杨宇赫抿了一口君山银针,苦涩在唇齿蔓延而后回甘,“太后有恙,早朝休停,而今我们掌有凤印与玉玺,朝臣十之六七为我们所用。纵然休朝,也能决议政事,只是……外面的谣言你也有所耳闻。”

杨顾两家勾结朝臣,组建小阁,纠集起来共议朝事,干预朝廷。他们行事算不上张扬,也称不上低调,因此屡次被朝廷的忠君派唾弃诟病。至于名声他们暂且不在乎,但七王之乱的真相被散播出去,有不少文人雅士口诛笔伐,太学停课上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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